咬牙切齒,好歹她和白默然也如同親兄弟一般相處了九年,快十年了,之前她離宮出走的時候,身為白家大少爺的他,也屁顛屁顛跟著自己走到了這裏,雖然他現在懂事了,長大了,各種捶胸頓足後悔,但也是不拋棄自己離開。
什麼都讓她,為毛錢不讓自己……
閉上眼睛,讓自己不再看那錢,怕自己忍不住搶走,緩緩開口:“小然然,之前百裏成風和秋水這件事情的檔案,你應該記錄在卷軸裏的吧?”
白默然挑眉,跑到東邊的書櫥裏,裏麵堆滿了卷軸,望眼掃視,從裏麵拿出了一個綠色的卷軸,扔給了長歌。
百曉生也不是萬能的,他不可能一次性記牢很多東西,自然是別人給自己消息,然後記錄在卷軸裏麵,然後貼上日期,誰和誰的事情外加誰跑到這裏來說的,地址在哪兒,全都記錄得很仔細,如果有人怕被別人發現,泄露出去,謊報名字和地址,就會被割舌頭。
而太多卷軸,幾乎是成千上萬,很難找,白默然也是個懂得經商的人,畢竟是白家的大少爺,而不是敗家的大少爺,弄了四個書櫥,東邊的書櫥就是東籬國記載著的,南邊就是南憐國,北邊就是北辰國,西邊自然就是西域,這樣一來就很容易找了。
長歌正是因為明白這件事情,才要過卷軸,一來是因為卷軸裏麵可能還有一些遺漏的東西,二來也是因為,卷軸裏麵,有知道這件事情的人的名字和地址,可以通過這個,找到那個人,並且逼那個人說出事情可能還是不知道的事情。
長歌接住了卷軸,說了聲謝謝,正準備走,卻被白默然叫住了。
轉過身來,她要不是知道白默然不會趁火打劫,但還是潛意識捂住了錢袋。
白默然雖然有些氣惱,這廝還是不忘錢財,但還是找到了主題,道:“百裏成風和秋水的那事情,雖然詭異,對你這種閑著無聊的人去查,可以打發點時間,可據我所知,就你這財迷,應該不會為了一個陌生的事情,而花錢的吧,而且是花這種冤枉錢。”
你娘娘的爹……長歌咒罵一聲,知己知彼雖能百戰百勝,可是有時候,麵對熟悉自己一切的他,被白默然視為小妹妹又或者是好哥們的她,還是忍不住想給白默然消除記憶。
隻能打著哈哈,說著:“嗬嗬,額……是我一個朋友要找這件事情。”
白默然眼裏有著八卦,誰說隻有女人才有八卦,作為知道一切,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百曉生,還是很八卦的,具有女人內心的!
“是男朋友?”男的朋友……
真不愧是現代人,一想到男朋友,就想到了那帥氣的師父,然後臉蛋離奇紅了,最後甩甩頭,大罵:“你特麼才男朋友,你全家都有男朋友!那是我師父!”
白默然摸摸頭,的確自己全家都有男性的朋友啊……不過……師父?
毛利小五郎附體,摸著沒有胡渣的下巴,很好奇地看著長歌:“你的那個師父……你一定很喜歡他吧。”
“誰,誰說的……我隻是,隻是因為我小命還在他手裏,啊不對,他可以醫治我的小命,我才跟著他的!”
笑話,她早就發過誓,一輩子絕對不會喜歡別人,喜歡隻不過是個累贅,在現代身為特工的她,絕不容許自己有個累贅,而在古代,西域大宮裏,豺狼虎豹數不勝數,東籬國,南憐國,所有人都可能是她的墊腳石,她隨時可能被殺,她也自然不能擁有一個累贅。
感情是多餘的,她這輩子喜歡美男,喜歡糟蹋美男,可從來不會對他們動情動心……對,從來不會……
想著,她的臉不再那麼紅,也沒有那麼多波瀾起伏,隻是心隱約有些難受罷了,怕自己此刻的心情被白默然發現,又或者自欺欺人,不想理解自己的感情,拿著卷軸轉身就跑。
白默然淡笑,他的好哥們真的開始動情了……是福是禍,是好是壞,身為百曉生的他,也不知道……
他隻知道,她不知道,這也算是旁觀者清吧,能為一個男的付出那麼多,了解她的他,早就知道了。
洛長歌動情,不知道傳說中的那個師父,動情了沒。
想著,白默然的小好奇心又開始慢慢鵬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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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的動態是如此,而東籬皇宮那廂,可就不一樣了。
現任皇後何新蘭改掉眾人所知的儀態萬千的形象,有些膽怯又偷偷摸摸地,讓身邊的丫鬟掩護著,自己跑到月陽宮,如今早已是太皇太後的何蔚藍的地盤裏。
此刻的何蔚藍,已經是年過半百的人,估摸著也是六十歲的人,但畢竟是皇宮中的太皇太後,保養得體,皮膚雖沒之前光滑,魚尾紋也早已出現,身體不自主彎腰,白發斑白,可還是如此美豔,有些渾濁的棕褐色眼神,裏麵帶有皇家人特有的高傲和深邃。
不愧是何氏大家族的嫡長女,相比之下,何新蘭雖貴為嫡女,可還如此膽怯,在外麵的高傲,儀態萬千以及尊貴,都隻是表麵,誰知道她早已忐忑不安,畢竟是她先做了虧心事,害得自己心愛的男子,所心係的女子死。
大概,嫡長女和嫡女的區別就在這裏吧……同樣一起做的事情,差別就是如此肮髒。
“好歹也是皇後,這幅模樣像什麼?還不快起來,把門關上,想讓大家都看見你這幅蠢模樣嗎?”何蔚藍此刻不像是在外人眼裏那樣隨和,和藹,板著臉坐得端正嗬斥著何新蘭。
眼睛裏全是鄙夷。
真是膽小,要不是娘家就這一個稍有點出息,唯一知道自己事情的,嗬……
“是是是……”何新蘭馬上把門關上,然後哆哆嗦嗦的跪下來,眼神時不時瞄一眼何蔚藍。
“說吧,打聽到什麼,他為什麼突然回來?”何蔚藍換了個舒服的做法,慵懶地俯視下麵的女人。
何新蘭畢竟當了多年的皇後,習慣了被別人服侍,此刻自己還要跪下來,雖然心裏不舒服,可畏懼與娘家最厲害,整個朝廷野政都有幾分顏麵看她的何蔚藍,還是服服帖帖地說了出來:“回母後,臣妾也不知道大概意思,隻是打聽到此刻那個賤……龍離收了一個古靈精怪,武功高強的小丫頭,要給那丫頭治病才來這裏的。”
說到一半,看了一眼沒有什麼神色的,深藏不露的何蔚藍,接著相勸:“母後,龍離這次隻是找東西,找完就走,應該不礙事,不會和孤城搶皇位的,畢竟他還是個神仙……”
何新蘭不說還好,一說,何蔚藍渾濁又帶著清明複雜的眼神,瞬間犀利起來,帶有一種恨鐵不成鋼,又或者很恨百裏孤獨的眼神,想要刺穿何新蘭一樣,陰狠地說:“嗬,鬼知道那個小蹄子會不會搶皇位,如果這隻是一個幌子,那豈不是萬裏江山就白白送給那小蹄子了?為了孤城,你貴為皇後,難道還不知道不能相信任何人嗎?!什麼神仙,管他什麼神仙,打擾了哀家的好事,就得死!”
何蔚藍野心勃勃的話,傳到了整個房間,還在回音。
何新蘭膽小卻精明,低垂下來的眸子,也是誰也看不到的悲傷和鄙視。
說得到好聽,為了孤城,實際上呢?這老不死的還不是想自己掌握整個東籬國,掌握整個江山,想要成為武則天,居然連自己親生孫子龍離也不放過,那麼老了,不安養天年,非要爭這些東西,等著吧,老不死的,等到有一天,你借我之手,奪過江山,我照樣可以把你推翻,讓你在另一個地方成為女帝,江山是我兒子的,誰也別想搶走……
何蔚藍眼裏全是權勢,高傲,何新蘭低垂的眸子裏,有著病態般的瘋狂。
兩個都有貪欲的貪婪之人,合作起來,卻想處處置之於死地。
狗咬狗,人咬人,兩敗俱傷,最後得利的,隻會是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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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所處的大街,是最熱鬧的一條大街,為了顯威風,長歌出來的時候,讓小桃看家,自己帶著小黑,這偽裝成藏獒一樣的白虎,出去逛逛街。
因為到了自己相處最長時間的國家,也不需要躲躲藏藏的,穿著黑紅相間的緊身衣,長長的頭發紮起一個高高的馬尾,平白增添了一股英氣,英姿煞爽。
到了一個客棧,發現肚子也餓了,很豪邁的把銀子拍在桌子上,然後吼一聲。
“小二!”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招牌菜全都擺出來!”
“這個……客官真不好意思,本店招牌菜全被一位公子包了。”
“啊,那現在還有什麼菜?”
“花生米還有一點小酒。”
“好吧,就這些了……”訕訕地坐下,刻意避開一臉委屈想吃肉的小黑,聳聳肩,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不過這花生米味道也不錯……長歌吃著,突然肩膀上就多出了一隻手,嚇一大跳,轉過身來就差點打了起來。
可是當長歌看到該人,馬上身體僵硬。
那男人很普通,就是灰色麻布衣,頭發卷起來,個子高高的,比較健壯,五官普通的要死,帥也不帥,醜也不醜,就這不大不小的眼睛,不高不矮的鼻子,放在人群裏麵,最容易被忽略。
可是,長歌卻認得他,不是因為有過節,而是因為,這個人,是他的手下……
一想到他,長歌腦海裏就浮現出那個人的畫麵,如同混血兒一樣的容貌,深刻,英俊,氣度不凡,白馬王子般的優雅,高貴……
甩甩頭,不能再想了,很警惕地看著那灰衣男子——買哈提,長歌知道,買哈提是那個人的專屬保鏢,形影不離,既然買哈提在這裏,那麼,那個人……
“買哈提,你主人呢?”
買哈提先是不驕不躁的彎腰,右手放到左心髒的地方,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表示尊敬,然後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