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寧可出來了。知道寧府有位小姐的人很多,但是見過寧府這位小姐的人就不多了。雖然是在江南,但是為了自己的夫人過得開心,寧先生還是為寧夫人準備了自家的馬場,所以嚴州府的百姓們也便失去了觀賞寧家小姐馬上英姿的機會,不過,今天,機會來了。
見過寧夫人又見過寧可的人都有個共識,那就是兩個人很像。寧可不像父親,寧可長得像母親。劉子敬開始懷疑自己的目標了,因為寧可長得與畫上的人很像,缺少的就隻是那股英氣。寧可看了看劉子敬,這個男人真好看,於是,她的臉紅了,她低了頭,隻敢拿眼角的餘光微微的瞟向劉子敬。
“可可妹妹。”隋意走上前向寧可做了個揖,在寧夫人麵前,他還是想表現得規矩些。其實隋意長得也很好看,隻是身量不足,臉型還帶著點嬰兒的圓,讓人聯想到稚氣未脫。寧可這才注意到隋意,她發現自己將太多的注意力投給了那個陌生的好看的男人,而忽視了自己的情哥哥,於是,她的臉更紅了,她低低地“嗯”了一聲,頭又低了下去。她並不知道這並不是她的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每天麵對著隋意自然賞心悅目,但時間久了難免審美疲勞,此時恰好劉子敬出現了。有時不得不感慨造物的神奇,隻是因為這次短暫的會麵,三個人的命運被糾纏到了一起。
隋意很認真的看著寧可,偶爾也會拿眼角的餘光瞪一眼劉子敬,他本能的討厭這個長得好看的男人;寧可低著頭,兩手扭捏的擰著一角,誰都不看,但又似乎兩個人她都在注意著;劉子敬已經下了馬車,他就站在馬車邊,好奇的看看隋意,又看看寧可,是的,他對這兩個16歲的孩子都產生了好奇,好奇心可以害死貓,有時候,這句話確實很靈驗。三個人都不說話,三個人的精神好像連成了一個三角形,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好像三個人之間的曖mei感染了所有人,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包括看熱鬧的人,大家都變得安靜,安靜得看著場中的三個人,有那敏感的人甚至感覺到了桃花的粉紅色。
但是寧夫人並不打算讓氣氛繼續曖mei下去,她已經解開了兩匹馬的韁繩,並將其中那匹略小的馬給了寧可,頭馬,她打算自己騎。寧可牽過馬,溫柔的撫mo著馬的鬃毛,她貼在馬身上,踮著腳在馬耳朵邊說話。與那高頭大馬站在一起,寧可顯得是那樣的嬌小,大家都開始擔心,大家都不希望這樣美麗善良的女孩子出現意外。隋意更擔心,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雖然他知道寧可的騎術不錯,也見過寧可騎著自己的馬,櫻桃,在馬場上奔跑馳騁,他還是擔心得不得了,他的拳頭捏得很緊,右腿微微在前。劉子敬明顯的感覺到眼前的少年變得不一樣了,全身肌肉緊繃,就像一隻小豹子一樣,隨時都準備衝出去。劉子敬也在擔心,隻是他擔心的與眾不同。
在寧可跨上馬背的一刻開始,劉子敬開始擔心,因為他發現,騎在馬上的女孩一改羞澀,英姿勃發,身體挺得直直的,顧盼自豪,神采飛揚,就與那畫上的女子一般無二。“當今聖上如今不過16,觀這少女樣貌,應相差仿佛,倒比之寧夫人合適得多了。隻是那畫卻是弘治十五年所作,其時當今聖上尚是皇太子,年僅12,這女孩當時應也不過12,這畫上的卻是誰?難不成那畫師真有神鬼莫測之能,能畫出一個人未來之貌不成?”隋意喜歡寧可,劉子敬自然看得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劉子敬希望能夠成全隋意,隱隱有一種成全自己的錯覺。劉子敬很擔心,如果這個女孩真的是畫上那位,自己隻有恭請她回京,不僅僅是因為皇上喜歡她,最重要的是,幹爹需要這麼一個人牽絆住皇上,以便獲得更大的權柄。劉子敬很矛盾,他知道劉瑾正在成為當朝宦官幹政的第一人,這並不適合天下的發展;但是,那個時候,在絕望中,給了自己最後的希望的不是這個天下,是幹爹,幹爹是劉瑾……
畫未伊人是誰?劉子敬不知道,隋意不知道,寧可也不知道。劉子敬甚至無從查起,除了幹爹那模糊的提示,他甚至不知道這幅畫是誰畫的,在何處畫的。他現在隻知道,寧可,是最符合畫中人身份的,而幹爹需要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