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磨盤街的槍擊
五句頭:瘋人院裏出瘋子,
瘋子殺人啥動機?
動機不純說不清,
不清惹得多懷疑,
懷疑難消起爭議——
1、力排爭議的是派出所長李堅毅。這天,他駕駛著一輛摩托車在國道上急速奔弛。下路左拐一公裏,在一片森林遮掩的一座院落前噶然停止。周圍田野的莊稼茂盛,灌木叢密,參天白楊高聳入雲裏。林青青、禾綠綠,草密密。被風吹搖著,象歡迎李所長一樣,在招手致意。這就是市精神病院,李堅毅推車路過門前,看門人熱情地招呼說:“請進!”李所長點頭微笑了一下,便走進大院裏。
院外陽光明媚,一片鬱鬱蔥蔥、和諧溫暖有生氣。院內卻是另一番天地,院中有院,小院活像一個看守犯人之地。周圍高牆上麵,鐵絲網架設得麻麻密密。鍍鋅的鐵絲,在陽光下似有小星閃進眸子。小院角落一崗樓高高聳立。一個保安頭戴鋼盔,不時地來回走動,監視著牆內外的一切行跡。小院內大舍小舍若幹間,大舍內可容納病人六至七個,小舍內可容納二至三、四。另有個別單舍,一間屋裏,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病人何勤之躺在床上側身麵裏,一會兒轉過身子,隻見麵色黃白,刀條臉龐,眼睛微閉,嘴唇緊繃,鼻孔不時地哼哼,像有怨氣。一會兒又下了床,麵對著門呈半臥姿勢:時而後腦勺抵牆,雙臂貼牆伸直;時而雙手抱頭前傾,腦門緊貼彎著的雙膝,不停地將頭時抬時低,磕碰著膝蓋,象搗蒜一般,一下、兩下、十下、二十下……無休無止。
這時,派出所長李堅毅,在精神病院院長和主治醫生的陪同下,在這位病人房門前停立。
院長介紹說:“這就是特殊病人黃永希。”李所長點頭表示明白之意。
一隻手向李所長伸來,這隻手來自另一間病房裏。並發出一聲尖喊:“放我出去吧!我沒有病的!”其他病房裏,一連傳出許多聲音:“我也要出去!”
“我也沒病的。”
“快把我悶死!”
“讓我出去,陪你玩一玩好玩意兒!”
“你們這些屁人,為何把我關在這裏?”
“你們是壞蛋,想要我錢的。”
“你們是鬼孫子!”------
這些聲音中,有的可憐,有的可笑,有的放蕩,有的心不在焉脫口而出,有的胡言亂語,有的大有怨氣。
派出所長李堅毅,望了望那個特殊病房的門,一言不發,想著心事。
院長哼了一聲,表示不滿意。但還是去把那個特殊病房的門開啟。
李堅毅謹慎地走進病室,看到的是一個麵目冷酷的人,雙眼園睜,毫無神氣,似乎呆滯。他看到李堅毅,表情依舊不睬不理。左手撣著右肩衣服上的灰,右手撣著左肩衣服上的灰,撣了一次又一次,一點灰也沒有了,他仍撣弄不已;並不時地扭頭看雙肩衣服上是否落有灰塵。
李所長把這個特殊的病人一陣注視,然後轉問院長:“看起來,他是個愛潔狂癖?”
主治醫生回答:“完全是。”李所長接著又問:“他最近的精神狀況呢?”
主治醫生又答:“很不穩定。有時我們不得不將他隔離。”
李所長鼓著嘴——把病院周圍的一切情況細細掃視,然後歎了口氣:“這些人被遺棄了,不瘋也會變成傻子,你們說是不是的?”
主治醫生作出反映,不滿意地眨了眨眼說:“李所長,對不起……”
派出所長李堅毅打斷了他的話,接著說的話聲色俱厲:“請你不要羅羅唆唆的,我來這裏不是跟你討論精神病院的管理問題,是讓那個喜歡撣弄肩上衣服灰的、並不停地左右扭頭看雙肩的人辦手續出去,你明白嗎?請你看著辦理!”
其餘兩個人沉默不語,這算是同意。李堅毅連招呼也不打,就快步走離。
2、一個穿著講究的警官,坐在一輛小轎車裏。他是在默默等派處所長李堅毅。李所長上了車,一言不發,有事悶在心裏。
警官名叫趙正理,他一邊發動汽車,一邊繼續注視著他的上級。李所長對趙警官說:“兩天後就出院,這是我的初步估計。”
趙正理迷惑而驚奇,但依然讚賞所長的能力:“你是怎麼讓他出院的?”
李所長不作答有意回避,他把身邊這個年輕多疑者深深注視:“這是在玩鋼絲,要擔風險的!”
他冷冷對趙警官說了這句話後,又歎了聲氣。
趙正理關切地開了腔:“請所長考慮考慮,此辦法是否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