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的聲音繼續問道。
聲音緩緩消散。
一幅幅畫麵在張安麵前如同電影的快進鏡頭一般不斷閃現。
張安仔細一看，呆住了。
那是張安來到這個世界後，在杏花鎮生活的點點滴滴。
他微笑看著，似乎又回到了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然而沒多久，畫麵猛地一變。
如同他的夢境一般，被火焰染紅的夜空，無數黑衣人在建築之間穿梭。
“救我！”
“誰來救救我！”
張安猛地站了起來，完全忘記了身上的傷痛。
他向著畫麵中向他求救的鄉親伸出手，卻無法觸碰到畫麵，隻能無力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幕慘劇。
畫麵不停地重複播放著，張安的眼睛越來越紅，呼吸越來越沉重。
“憤怒嗎？悲傷嗎？”一個平淡的聲音在他耳邊突然響起。
“是誰？滾出來！”張安惡狠狠的叫著，猶如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
“但是你沒發現嗎？其實這些無用的情緒，都來自你心底最深處對死亡的恐懼。”平淡的聲音繼續說。
“我不怕死！我不怕！”張安嘶吼著。
“那為什麼你選擇的功法都是以保命為主的呢？為什麼你選擇了弓箭在遠處向著敵人攻擊，而不是正麵衝向敵人，用最暴烈的手段向敵人迎戰呢？為什麼別人一威脅到你的生命，你就破罐破摔，選擇跟敵人同歸於盡呢？”
暴怒中的張安沉默了。
“不要否認了。你是懼怕死亡的。但在同時，你又不畏懼死亡。”
“不要說了！”張安痛苦的雙手抱頭。
“隻有死過一次，見過那片黑暗的人才會像你一樣。”絲毫沒有理會張安，平淡的聲音依舊慢條斯理的說著話“你的老師對你期望很高，因為你真的是那種不世出的天才。然而你修煉的速度為什麼這麼緩慢？十年，跟你同樣資質的人，甚至都可以達到地境，你呢？不，或者應該說，你為什麼下意識的想要延緩自己的修煉速度？你在畏懼什麼？”
張安張張嘴，無言以對。
除了畏懼死亡，這才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這具身體的主人，在還未出生時，就注定有了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而這個仇人對於張安來說，就像是頭頂的那片天空一般遙不可及。
若是自己修煉得太快，被別人發覺自己體質的奇異之處，進而被仇人找上門來，那才是最悲慘的事。
除非張安一輩子呆在秘境不出去。
可是失去了自由的人，還能叫人嗎？
“你害怕顧慮的東西太多了。”平淡的聲音突然變得激昂起來“如果你真的是死過一次，又僥幸掙脫了那片黑暗重歸光明，那你就更應該讓現在的人生無怨無悔。現在的你，連懦夫都不如，就像是一隻躲在腐臭地穴裏瑟瑟發抖的老鼠，你渴望著外麵自由的空氣，卻又害怕自己踏出地穴會遭遇到自己所畏懼的事物。”
“可是，從來就沒有一帆風順的人生不是嗎！你連地穴都不敢踏出，又怎麼會知道發生什麼事？你連死亡都經曆過，難道還要畏懼活著的生命嗎？”
“人類也好，妖獸也好，哪怕就是仙人，如果他不想讓你過的如意，斬了便是，連一顆抗爭向前的心都沒有，你還修煉什麼？奢求什麼長生？！”
“縱死敵手無怨，快意恩仇不負，男兒當如是。”
“而且，你永遠不要忘記，你不是一個人。我相信，你的老師，你的師兄們，你的爺爺，他們都願意為你無條件的付出。”
“你是願意像一個老鼠一樣躲在地穴，還是走出去，去呼吸外麵的空氣，享受陽光？”
張安抬起頭，眼神一片清明“雖然你的話很激進，但不可否認，也有一定的道理。多謝了。”
張安慢慢站了起來，此時他處在一個非常玄妙的感悟中。
雖然身體的重傷讓他無比的痛楚，但是卻有一種淡然清爽的感覺發自他的內心深處，就像是一座原本壓在自己心上的大山轟然倒塌了一樣。
他知道，自己徹底放下了一些事。
從今天起，他不會再去顧慮死亡，不會再去顧慮自己的秘密被仇人發現。
因為就像那個聲音說的，他不是一個人。
也許是感受到了張安的變化，那個莫名的聲音略帶幾分欣喜“很好，看來你悟了。那麼，你可以出去了。”
“等等，你是誰？”張安急忙問道。
然而一陣天旋地轉，張安驚愕的發現自己回到了祖師堂的門口。
“你小子，總算回來了。”一個有力的臂膀摟住了他。
大師兄大笑著粗魯的揉著張安的腦袋。
張安看著麵帶微笑的老師和二師兄，以及站在一邊注視著自己的三師兄，微笑著說“讓你們擔心了，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