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伴隨著悠揚卻又隱隱透著詭異的聲樂,許夜在這樂聲的簇擁下,經過那布滿蘆葦的水塘。
微風拂過,蘆葦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許家的院子格外寬敞,清晨的陽光灑在地上,有傭人正拿著掃帚打掃著落葉。
他們見到許夜,都會停下手中的動作,恭敬地喚一聲:“小少爺早。”
許夜在原本的世界裏,別人都叫他許醫生,他從小家境貧寒,何曾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因此,他對這些傭人都報以溫和的微笑,那笑容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很快,許夜便來到了用膳的地方。
隻見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蝦滑顆顆飽滿,雞胗色澤誘人,牛鞭燉煮得恰到好處,蛇膽碧綠通透,還有那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蟲草花,香氣四溢,飄出老遠。
“看來食物沒什麼問題。”
許夜微微眯起那雙能夠看穿萬物的眼睛,仔細檢查了一番,沒有發現一絲異常。他確實有些餓了,便開始細細品嚐起來。
此時,家父在大堂那邊等候,如此豐盛的早餐卻隻有他一人獨享。
周圍的傭人都眼巴巴地看著,眼神中既有對食物的渴望,又有一絲敬畏,口水忍不住滴答下來,也不知他們是饞這美食,還是饞這能獨享美食的人。
“斷頭飯嗎?”
許夜在心裏暗自嘀咕,他吃飯向來講究,動作優雅,沒有一點咀嚼和吞咽的不雅姿態。
對於即將到來的成人禮,他表麵上沒有半點緊張,可內心卻如同一潭被攪動的深水,暗流湧動。
這時,懷裏的人偶娃娃卻有些著急了,那女娃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還在這吃呢,你就不怕飯裏有毒?”
這聲音隻有許夜能聽見,旁人毫無察覺。
“吃嗎?”
許夜嘴角微微上揚,用筷子夾起一個金黃酥脆的雞腿,故意問道。
“嗯。”
人偶娃娃探出個小腦袋,剛要張嘴,卻見那雞腿“嗖”地一下進了許夜的肚子裏。
“忘了你是鬼,吃不了東西,還是我來吧。”
許夜一臉壞笑,仿佛在逗弄著這個小鬼。
“你!”
人偶娃娃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它確實吃不了食物,可它以前也是人啊,就不能讓它想想嗎?
心裏雖這麼想,卻也無可奈何。
“小少爺,時候不早了,鎮裏很多人都來參加你的成人禮,不要讓他們等太久。”
楊叔的聲音適時傳來,溫暖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他卻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似乎還帶著一絲未睡醒的倦意。
“好的楊叔,我吃完最後一口就去。”
許夜將最後一隻蝦尾吃完,拿起水杯,微微揩了下嘴,便起身隨楊叔朝著遠處的大堂走去。
他不經意間回首看了一眼,隻見剩餘的飯菜都被傭人迅速打包帶走了,甚至還有人邊走邊吃,狼吞虎咽的樣子,就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這原本是很正常的現象,幹後廚的人多少都會偷吃些食物。
可許夜知道,這些人身體內的東西不正常,他們體內仿佛有什麼寄生蟲,連心髒都沒有了,可他們的言行舉止卻跟正常人一模一樣,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希望不是我不正常吧。”
許夜在心裏默默想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對自己的眼睛還是十分自信的,從前是這樣,現在更是如此。
“來了我兒來了,快放炮奏樂。”
許夜剛踏入大堂,就聽到一聲洪亮的呼喊。
緊接著,前麵紅毯上的一大卷鞭炮被點燃,劈裏啪啦地響了起來,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敲鑼打鼓聲,一隻大手突然抓住了他,將他帶到了高台上。
那是一個大肚腩的中年男子,手上戴著幾個明晃晃的金戒指,不修邊幅的八字胡顯得有些滑稽。
他就是許夜的父親——許大剛。
此刻,許大剛滿臉笑容,那笑容裏帶著褶子,不知是不是因為激動,他握住許夜的手格外用力。
待到鞭炮的煙霧漸漸散去,許大剛揮手示意演奏的人停下,他環視了一圈台下的眾人,大聲說道:
“今天是我兒的成人禮,我大剛歡迎各位父老鄉親來捧場。”
“小剛,這是我家祖傳的字畫,祝你兒子越長越帥,財運亨通。”
一開始,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走上前來,他和許大剛一起將卷著的字畫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