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向二長老靠近，見他輕搖著頭，一滴清淚正於眼角緩緩流下，常明咧著嘴，緩緩露笑。
由於牽動了嘴邊的傷口，還有些許疼痛，叫常明心覺一絲不滿。
“父......師父，孩兒很快就要下山去了，恕我不能再陪在您身邊。”
常明緩緩下跪，向常天野磕了三聲響頭，而後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殿。
直到常明正式邁出離開大殿的步子，兩名宗門子弟便急匆匆押著他向山下趕去。
走下光滑的石階，這裏已有許久無人經過了。
“就在這扔吧，懶得走了。”
“押著這人渣，我都覺得髒手。”
那兩名弟子隨意地將常明扔了出去，常明滾下了石階，又滾下了山坡，跌跌撞撞、昏昏沉沉間，竟落入了一處溪穀。
在此處，還能聽到山間澗泉落下時如鳥鳴般清明悅耳的脆響。
隻可惜，如今的他早已如風中殘燭，在任何一個下一秒都有可能昏睡過去，甚至拾不起聽泉鳴響的精神了。
“師父師父，你不是說好了今天要給我取名字的嗎？”
“哈哈~好好好~你過來，聽我說，我準備啊，就要你跟我姓，管你叫‘常明’，怎麼樣，好不好聽？”
“長名？兩個字，不應該是短名才對嗎？起碼得三個字才是長名吧？”
“短...哈哈哈哈哈哈~咳咳！笑岔氣了......”
那鶴發的老頭子笑得咳嗽了起來。
“師父，你在笑什麼？”
“我在笑你啊小傻瓜蛋，誰會盼望自己短命呢？我是要叫你常明，經常的常，明白的明，知道了嗎？”
“噢......嗯......知道了，多虧師父教我認字，我知道是什麼字了。”
“你呀，就跟我姓，當我這個大仙人的兒子，出去還可以跟人炫耀呢。
而且以後啊，前路敞亮又光明，還能上劍宗修行，跟我一樣當仙人，長命千歲。”
“嗯？但師父不就是師父嗎？”
“嘶~對呀，我是師父啊。”
“既然師父就是師父，那我怎麼可能還是師父的兒子呢？而且師父那麼老，胡須比我腦袋都長了，我還那麼年輕呢。”
“哈哈哈~你不是我的兒子，又不妨礙我可以是你的父親。小常明，你想想，你本來是鄉野村民的孩子，上了山很容易被別人欺負的，但是師父是仙人，又會法術，又會功夫，你跟著師父走，學習師父的本領，以後就能像師父一樣厲害了。”
“噢！我知道師父想說什麼了，嗯......出身寒微，不是恥辱，能屈能伸，方為丈夫。”
“對咯~老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費了好大勁睜開沉重的眼皮，眼中盡是朦朧，所視之物皆如水霧一般，他的雙眼已看不清任何一切。
恍惚之間，常明卻聽見了那熟悉的笑聲，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師傅的笑聲了，隻有他笑得如此瀟灑而豪放。
就連一不小心笑岔氣後的咳嗽聲都那麼像。
“師父......”
“我沒法再陪著你......”
“但我......”
“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