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木的小屋不大,可是很幹淨,米白色的窗簾隨風慢慢搖動,暖色的原木上細細的紋路叫看慣了白色大理石的醫生驚奇不已,已經到傍晚了,窗外的天藍的透亮,到了這會,語默才稍稍放鬆了一下,覺得這次出來也還不錯,至少這裏很安靜,很適合現在的她。
語默想長期用藥讓她有點輕微的幻覺了可能,從上飛機到這裏,一路上她覺得有人一直在盯著她,可是四下搜尋時又沒有看見過任何人,她的感覺一向敏銳,這時候她有點懷疑自己了。
及至晚些時候出門偶然一瞥,語默覺得也許一路上真的有人看著自己。
語默睜開眼睛的時候有些茫然,睜開眼四下瞧了瞧才想起這會她早已經離塔城很遠,她驚訝於自己竟然在這個地方這麼快的入睡,剛到時她原是想稍稍上床歇歇,可無知覺間竟然睡著了。起身側耳細聽,外麵有些許人聲。
語默拉開門,將將打開門,一抬眼,就那麼一眼,猝不及防的,她看見了院裏的男人。真的,這會客棧裏的遊客都在院裏喝酒閑聊,可她剛一打開門,直直的,那個男人的側臉就入了眼簾。
一瞬間,語默呼吸一滯,然後震驚,原來她對這個人已經熟悉到這種程度了麼,光是一個側臉,就可以斷定是那個男人了麼。
客棧是個二層的環形小木樓,語默住在二樓,她倚著門在門口站了好久,終於慢慢跺了出來稍稍將自己的身體倚在了欄杆上。女醫生一句話不說,靜靜站著,隔了些距離看底下談笑的人們,夜風輕柔,吹起的發絲要迷了她的眼睛,醫生眯眼,她覺得興許她可以不用服藥了。
二樓有個安靜倚著欄杆的女人,一樓有個喝酒興正濃的男人。
柴毅然沒穿軍服,在這裏他自然不能穿那樣的衣服,故這會這個男人和所有這裏的遊客一樣穿著隨性而清涼,黑色無袖背心,花短褲,夾腳涼鞋,混跡於遊客中的男人坐在台階上,和身邊的陌生人喝的熱烈而高興。
可就算他穿了最最普通的衣服,那樣高壯的身材還有英俊的五官,叫這個男人星辰一樣耀眼與旁邊人。這個男人甚至爽朗的大笑,大笑時眼角的細紋語默看的一清二楚。
語默一度以為這個男人陰沉到極致的,在她的印象裏柴毅然不是這樣的人,可是這會,這個男人大口喝啤酒,大聲笑,還有晶亮的眼睛和露出來臂膀,這一切都讓語默害怕起來了,害怕夾雜著悸動,她怕悸動過於強烈。
從醫生打開門的時候柴毅然就看到醫生了,他正對著的門一動,他從門縫裏看見了剛睡醒的醫生,還有醫生看見他時驟然僵住的身形。
醫生是認識他的,柴毅然知道,如若不然,醫生是不能有那樣的反應的。
身旁的遊客在說什麼柴毅然能聽見,而且他回複別人的時候他也回複的很好,可是他的全副心神都在二樓倚欄的女人身上。
那個女人在看著自己,柴毅然知道,夜色下的醫生像是上個世紀的舊式女人一樣精致,這種感覺柴毅然喜歡極了。
從未和女人有過糾纏,柴毅然不知這會他一頭撞進去,往後該是有多少驚浪,可人生就是這樣,就是由一連串的不可預料構成的。
這會這個男人有些欣喜,大口咽下啤酒,驀地,故意的,他轉頭直直看向二樓醫生那裏,在捕捉到醫生瞬間的驚慌失措之後這個男人像是孩子惡作劇成功後的滿足。
不再壓抑體內的悸動,語默嚐試讓自己享受那種感覺,從很久之前起察覺到血流變化她都會壓製自己的感覺,這會,心裏悄悄下了決定,完美的醫生決定不再壓抑自己。她知道放出它再收回去就難了,可服用的藥量再不能大了,畸形的生活甚至讓她被別人當成怪物。
盯著男人上下滑動的喉結和粗大的手指,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可是突然,那個男人轉頭直直看她,心頭一跳,瞬間的驚慌之後她著迷於那個男人晶亮的眼睛。
這種著迷,不是女人和男人荷爾蒙相互作用的著迷,語默知道她是渴極之人看見清泉之後的感覺。
小鎮向來是睡得很早,若不是遊客們,比鄰星落小鎮該是休息的時候,可即便有了遊客,在路燈亮起來的時候,遊客們遵從這裏的習慣也漸漸都回房了。院子裏的男人是最後一個上樓的,在聽見木製樓梯被踩得“吱吱”作響的時候語默轉身回房。她怕自己發軟的腿叫男人看見,他終是會發現,隻是這會她不願意叫他看見。
木製屋子比想象中的隔音還好,關上門,世界重新安靜了,語默不再壓抑自己體內的騷、動,何況今天是台曆上畫紅圈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