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һ)(1 / 3)

五月的裏斯本,難得有好天氣。明明是炎陽高照,晴空萬裏,轉眼間便陰雲密布,大雨傾盆了。

今天,恐怕是裏斯本少見的好天氣,湛藍湛藍的天,少許白雲似脫韁的野馬來回奔跑,太陽不失時機地噴吐著熱浪。遠處,在海天連接的地方,一大群海鷗自由地追逐嬉鬧,鳥鳴聲混雜著海水的咆哮轟鳴聲,裹挾著海水的潮氣撲麵而來。

“真熱,今天怎麼這麼熱。”法雷爾沉悶地走在大街上,向四麵眺望,四周一片空曠,往日繁華的街道此時顯得格外安寧,偶而有幾隻海鳥飛過,才給這平靜的都市裏帶來些許聲響。毒辣辣的太陽使勁地曬著,仿佛要讓整個世界曉得它的厲害。麵對熱浪高過一浪的太陽,法雷爾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此時,一個小石子映入他的眼簾,他恨恨地一腳踢去,圓滑的石子乖乖地滾向不遠處的人行道。

約翰&;#8226;法雷爾是法雷爾伯爵唯一的兒子,他有著一頭金黃色的卷發,麵容清秀而英俊,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顯得聰慧而機敏。今年,他已經17歲了,苦惱的是他的父親法雷爾伯爵仍不讓他幹自己喜歡的事,幾年來,整日裏隻讓他攻讀航海學、會計學、測量學、氣象學等等,還做一些本該由下人才幹的木工活、鐵器活,對他一心向往的海洋,總是閉口不提。為此,眼巴巴瞅著許多好夥伴都出海去冒險,自己卻隻能待在家中發呆。今天上午,一做完父親交給他的交易賬本,就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奔裏斯本迷人的海灘來了。

遠遠地,一艘三桅帆船正乘著風向外海駛去。另一艘帆船正停在港口,看樣子是剛從海上回來不久,水手們正在從船上卸下貨物。一隻裝備著好多個巨大火炮的船泊在它的附近。法雷爾知道,這是一艘武裝護衛船,稱為警備艦,聽父親說過,它是用來保衛海上船隊安全的,以防止其它敵對國家船隻或海盜的襲擊。它的樣子龐大而笨重,外表並不美觀,但是,海戰中行動卻很敏捷,一點兒也不笨,常常打的敵方措手不及,隻有投降的份。一陣海風吹過,海水的鹹腥味和潮濕氣息鑽入他的鼻孔,令他興奮不已,仿佛他已是一名水手,駕駛著船兒,航行在寬闊的海洋上。一陣噪雜聲從遠處傳來,一艘貨船又停在了港口,幾個水手正從船上下來,一個穿著一身淺藍色的水手服的水手手裏還提著萊姆酒瓶,邊朝口中灌酒邊搖晃,時不時還在說著粗話。由於長期的海上生活,衣服已經褪色,上衣、褲子上都沾滿了油膩,髒兮兮的,一些地方已破爛不堪。胡子足有兩寸長,亂亂的,貼在瘦長烏黑的臉上,也許是酒喝的太多的緣故,目光呆滯遊離,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喝過了幾口酒又罵罵咧咧時,旁邊的另一名穿著花花綠綠服裝的水手猛地上前,一把奪去酒瓶,盡力向自己嘴中倒去。那個水手隻能眼睜睜地瞅著搶了他酒瓶的家夥揚長而去,而無可奈何。最後,隻得搖晃著醉醺醺的身體,說著含混不清的話,一步步向岸邊蹭去。一艘商船又悄悄地靠在岸邊。船上一名水手正在向四麵瞭望,好象在尋找著什麼,緊接著,十幾名穿著奇裝異服的水手從船艙蜂湧而出,趕到貨艙裏去卸貨物,一會兒,河岸上,大的、小的、方的、圓的、黑的、白的,各式各樣的貨物卸下一大堆,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三輛葡萄牙式馬車停在了貨物旁,從車上跳下幾個人來,幫著水手將貨物滿載到馬車上,然後,跳上車,疾駛向城中。

“法雷爾少爺,您真讓我好找,裏斯本城幾乎讓我找遍了,要不是問酒館的琳達,我還不知您在這兒。”管家萊姆一見到法雷爾,未及歇口氣就嚷起來。

“伯爵在府裏正等您呢,他讓您快點回去。”

“父親?他又找我什麼事?他交給我的活已經幹完了,難道又要我幹那些隻有下人才幹的粗活嗎?”

“少爺,這回準是好事,老爺今天臉上掛著少見的微笑呢,不準還是喜事呢!”

“好吧!但是你必須保證不告訴父親,我曾在港口溜達過。”

“這……”萊姆猶豫了一下,“可是,老爺的脾氣您是知道的,不容許任何人對他的不忠,那怕是一句話。沒辦法,對您,法雷爾少爺,我隻好奉命就是了。”

法雷爾伯爵府位於裏斯本城的東南麵,離造船廠不遠,是一套有幾幢小洋樓的別墅,整個建築富麗堂皇,莊嚴肅穆。正中最高的一幢樓的頂部,用石頭砌著一個葡萄牙式的大帆船。院內栽著各種來自異國的名貴花木,一年四季花香襲人,典雅漂亮。它是法雷爾伯爵年輕時出海一路探險曆奇的見證。由於伯爵對葡萄牙王國建立了不朽功勳,國王恩準由皇家工匠專門負責修建,並將從海外運回的一大批花木栽植在院內,用於表彰他對葡萄牙王國做出的巨大貢獻。它是全裏斯本風格獨特的建築,也可以說是裏斯本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