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圍爐酌酒,仙翁掃雪烹茶,夜來朔風透窗紗,也不知是雪是梅花。團團如滾珠,碎剪如玉屑。銀世界,玉乾坤,空中隱躍自為群。
時辰雖然還早,因著彤雲漫天的緣故,早早便暗了下來。這一棟小小的府邸內,住的卻是京城裴家商號和裴家武館長老的七公子。他隻因自己看慣了商場欺詐,又不喜好在武館教徒,因而獨自住了出來,每天習武賞梅,倒也過得清閑。
這裏地方雖小,不過因為是他一個人住,有個管家,並下人仆從十來個也就夠了。此時這公子圍著白狐裘的圍脖,身上係著白鶴祥雲綿披風,頭上珍珠攢就的金頭冠,踏著一雙紅錦靴站在簷下,看著雪花隨著西風翻滾,向一旁的管家道:“老爺還在尚雲樓嗎?”
管家連忙道:“七少爺,沒有人來通報,想必老爺還在那裏。”
“我心裏總是不安心。”他好看的英眉微微皺起,“是因為父親。”他的長相極為俊俏,臉色也很白,看著好似嬌生慣養的富家公子一般,那眉心一點朱砂痣,更是絕妙的點綴。他是這樣一個風流的人物,可是隻有知道他的人才明白他的可怕之處。
“七少爺,您多想了,老爺身邊人手眾多,斷不會吃虧。”
“唉……”這玉麵公子歎了口氣,將自己手中的黃金琺琅彩的手爐遞給管家,道,“父親年紀大了,我親自去看一看吧!”他走進雪地裏,那雪已下了極厚,一下子便沒了他的腳麵,然而他才走了沒兩步,那房門便一陣緊似一陣“咚咚”響個不停,卻是有人在外麵砸門。他連忙上前開門,卻是裴家的幾個武師,人人都是鼻青臉腫,肩膀上扛著一個人,見到他均是虎目含淚,道:“七少爺!您快給老爺看看,老爺受了重傷……”
還不等他麼說完,這玉麵公子已經一把將那虛弱的老者一把抱起,向裏走去。那老者雖然虛弱,卻是虎背熊腰,塊頭十分大,然而這公子卻走得極快,絲毫不見吃力。
那老人已是凍得僵掉了,進屋暖了半響才悠悠轉醒,見那白衣公子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輕聲道:“泓兒。”
“爹,”這白衣公子原叫裴禦泓,他看著老人手腕上三個紅色的血點道,“怎的這麼不小心?”
老人咳嗽兩聲,臉上有著奇怪的紅色。他歎道:“老了,動作慢了。”
一旁的武師已是氣憤難當:“本來老爺已經勝了,誰知道那賊和尚突然出了暗器,老爺雖然躲開了,可是還是中了招。那和尚說,老爺至多……隻能支持三天。”
裴禦泓點點頭:“爹,你果然老了。二哥功夫最好,你應該叫他去,為何偏要自己逞強!”
“你這小子!你卻隻說你二哥!你怎的不去!”老人氣咻咻的,想到自己的小兒子武功最為上乘,心中不免鬱悶。奈何想要他出手,比登天還難,就是自己這個做老子的拉下老臉來求,他也不為所動。
“爹,你別急。你現在種了暗器上的毒,心血流速加快,可不是好事。”他又轉向一邊的武師道,“阿忠,老爺中的什麼毒,有無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