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漫過鎖妖塔的飛簷,將那些新生的封印符文蒙上一層乳白輕紗。
青銅簷角垂下的露珠折射著七彩光暈,叮咚落進太極圖邊緣的凹槽時,竟發出編鍾般的清越回響。
張玄霄蜷縮的指尖微微顫動,紫袍下擺的龍形符文在曦光中舒展鱗甲,仿佛隨時要破空而去。
林曉月試探著往前挪了半步,鞋底碾碎的青苔下滲出淡金色液體。
這些液體順著太極圖的陰陽魚遊走,所過之處,昨夜被黑焰灼燒的焦土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萌發新芽。
當她舉起恢複正常的攝像機時,彈幕突然被成片的驚歎號淹沒——
鏡頭裏的鎖妖塔通體流轉著玉質光華,塔身上那些千年風雨侵蝕的裂痕,此刻竟被細如發絲的金線填補。
最令人震撼的是塔尖懸浮的八卦虛影,每卦方位都對應著山巒間升騰的霞光,恍若整片天地都成了封印大陣的一部分。
“這是……山河為陣?”某條帶著認證標識的彈幕突然跳出。
發信人ID前的“青城山道協”藍標讓直播間瞬間沸騰,然而未等觀眾追問,畫麵中央的少年突然發出夢囈般的呢喃。
張玄霄眉心金印忽明忽暗,隨著呼吸頻率吞吐著星輝。
他無意識蜷縮成胎兒的姿勢,周身三尺內的晨露違反常理地懸浮在半空,每一顆水珠裏都映出不同卦象。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塔頂八卦虛影時,這些卦象突然投射到四麵山壁上,竟將整片山穀化作立體的河洛圖書。
山腳下傳來清脆的鈴鐺聲。
七隻白鹿銜著靈芝自雲深處走來,鹿角上係著的青銅鈴鐺刻滿鳥篆。
為首的白鹿俯身輕觸張玄霄額間金印,鈴音蕩開的漣漪中,少年周身突然浮現出八道若隱若現的鎖鏈虛影。
這些鎖鏈另一端沒入虛空,隨著鈴音漸急,竟發出類似先前饕餮身上青銅鎖鏈的碰撞聲。
“天師承負!”那位青城山道長再次發送彈幕,這次連標點符號都帶著顫意,“這是初代天師斬妖除魔的業力枷鎖!”
仿佛印證他的說法,張玄霄突然在夢中劇烈顫抖。
紫袍背後的星圖自動展開,二十八宿方位接連亮起,卻在即將勾連成陣時被心口處的八卦烙痕強行壓製。
懸浮的晨露接連炸裂,水霧彌漫間,竟隱約現出十二尊金甲神將的虛影。
林曉月突然捂住嘴。
透過漸漸消散的水霧,她看見每尊神將眉心都刻著與張玄霄相同的蓮花紋。
這些本該威嚴的神像此刻卻做出跪拜姿勢,手中兵刃倒轉插入地麵,分明是道門最高規格的護法禮。
當最後一尊神將虛影消散時,張玄霄終於睜開雙眼。
少年漆黑的瞳孔裏流轉著星河倒影,開口卻是與年齡不符的滄桑語調:“八百年前的血債,何苦纏著不放?”
這句話仿佛觸發了某種禁製,鎖妖塔頂突然落下九道驚雷。
雷光並非尋常的青紫色,而是裹著淡淡金芒,精準劈在太極圖外圍的九宮方位。
雷擊處騰起的不是焦煙,而是九朵緩緩旋轉的功德金蓮。
直播間的觀眾還沉浸在震撼中,突然有眼尖的人發現異常。
在張玄霄右手腕內側,不知何時多出一圈形似三星堆金杖紋路的刺青。
這刺青隨著他整理衣襟的動作時隱時現,每當觸及紫袍上的龍形符文,就會泛起詭異的青銅光澤。
“林姑娘。”張玄霄忽然轉頭,目光清明得不似少年,“煩請將鏡頭對準兌位巽三丈處。”
林曉月下意識調整焦距,卻在看清畫麵的瞬間差點摔了攝像機——在鎖妖塔背陰麵的石縫裏,竟生著一株通體漆黑的靈芝。
這靈芝表麵布滿血色經絡,每隔三息便滲出滴散發著妖異甜香的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