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東北,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
黃昏的金黃揮灑在茫茫林海,秋風卷起一地落葉。
血色的落葉。
“呼……呼……”神裂的體力已然到了極限,卻兀自杵著令刀,努力不讓自己倒下。
背後,是一片刺眼的紅。
“切,都沒死剩多少人了,還在負隅頑抗麼?”五丈外,手持雙刀的大漢。
他不喜歡屠殺弱者的感覺,糟透了。
“嘻嘻,宮本老大還是那麼有武士道精神呢!”神官打扮的陰陽師口中嬉笑,雙手卻毫不懈怠地飛快掐訣,指揮眾多式神向死傷慘重的天草式眾人逼近。
廝殺聲,哀嚎聲,金屬與魔法的撞擊聲,響成一片。
“可惡,怎麼會讓神道找到我們的基地?”頭發亂蓬蓬的建宮齋字。這個罩衫大叔早已負傷多處,剛毅的臉上塗滿烏七八糟的血汙,若非靠一股“誓死保護女教皇”的信念苦苦支撐,早已倒下。
真是的,居然像喪家之犬一樣被攆出日本,還讓人一路追殺至此……簡直是,糟糕透了。
建宮奮力揮劍,一人高的焰形長劍此刻已成了拖累體力的負擔。
轉頭,望向同樣體力耗盡的神裂。
“教皇大人快走!這裏就交給屬下們吧!”建宮一劍砍倒一隻虎形式神,朝神裂大喊,卻不料被藏身於式神背後的敵人刺傷。
“……”神裂閉眼。
她強自壓抑心中的悔恨。
天草式十字淒教,由於融合了十字教、神道教、佛教等不同教義,故而遭到日本第一大教——神道教的敵視。在神道教的眼中,上帝、佛祖是和大神伊奘諾尊不可共存的存在,將此三者相提並論的天草式,無疑是異端中的異端。
因此,神道教對天草式的追殺自幕府時代起便從未停止。若不是天草式本身擅長躲藏,兼之其他十字教的援助,根本逃不出神道的追捕,更遑論延續至今。
也正因為如此,天草式是所有教團當中,最擅長運用躲避、轉移,以及反追蹤術式的。想利用“術”查到天草式的駐地,無疑等於癡人說夢。這次被神道尋到,隻可能有一個原因。
內鬼。
早在數天前,神裂便察覺到教團駐地的結界有些異樣。詢問維護結界的教徒,得到的回答隻是改良結界時發出的波動。
信任,才是背叛最大的依仗。
不過,現在可不是反思的時候。
“神裂火織,放下武器立刻就擒,我可以放過你的部下。”宮本義弘收刀入鞘。眼前的敵人,已經不值得他的雙刀沾血。
神裂不由回頭。
入眼,隻有一片悲壯的腥紅。
怎麼辦?怎麼辦?
教徒的人數已經驟減至不足一百,剩下的也是個個帶傷。
作為全世界不到二十個的“聖人”之一,自己可以勉強開啟聖痕,憑借僅剩的體力突圍逃生,但……
“咚!”
四周的神道眾同時向前一踏,無聲的逼迫。
數百人整齊的腳步聲,震落了一地枯葉。
也震潰了,天草式的鬥誌。
壓倒性的人數優勢。
急促的呼吸聲,回響在這片突然安靜下來的戰場。
天草眾瑟瑟發抖,連手中武器都抓捏不穩,有的甚至害怕到癱坐在地。
卻沒有一個人逃走。
神裂的嘴角輕輕上揚。
“這樣的部下,才是真正值得舍棄性命去保護啊……”
不理會建宮大叔的苦苦勸阻,亦無視周遭敵人的虎視眈眈,神裂深深地看著每個教徒的眼睛,隻希望,記住那每一張被血汙暈開的臉。
然後,毅然拋下手中的刀。
陰陽師發出得意的笑聲。
“上頭的命令是就地處決,想必宮本老大是不屑殺沒有抵抗之心的人吧?那麼,就由在下代勞了……嘻嘻,雖說尚未完全成長,可畢竟是全世界不足二十個的聖人啊,不知道殺起來會是什麼感覺呢?”
宮本義弘轉身離去。真是無聊的處刑。
式神一湧而上。
神裂閉上眼睛,嘴角猶自殘留著微笑。
自己一直以來所痛恨的“幸運”,今天終於走到盡頭了呢。
“不可以欺負女孩子喔!”天空中,突如其來的一道清朗笑聲。
“!”
宮本猛然轉身。
抬頭。
沒有人影。
隻有——上百顆氣勢如虹的巨大火球!
轟!
轟轟!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