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3)

隻為君執(霜降)

前言

終於下手寫了一篇古代長篇,汗,感覺不是普通的別扭。在學校時的古文就沒讓老師愁眉舒展過,平日裏說話也被批草根到不行,所以古代文,尤其是長篇,足以讓我望而卻步。每每寫著寫著腦筋就開始抽筋:古人是這樣說的嗎?是嗎?是嗎?

不過不管怎樣慘不忍睹也好,終於還是爬完了,別人的一小步就是我的一大步,自我拍掌鼓勵一下……

這個故事的想法來自一年前看的日本小說《無影燈》,寫那本書的作者總是寫些婚外戀、中年變態大叔之類的故事,所以雖然他蠻有名氣,但我卻一直對他印象不佳。不過那時對日本文學頗感興趣,再加上一位熟人偶爾會看他的書,我便胡亂挑本比較順眼的借回家了。哪知一看之下那個心潮澎湃啊——為什麼一個大男人寫的男豬都如此酷帥有個性呢,我也要寫我也要寫!

沒錯,情節還是帶著日本人特有的變態,不過作者的筆觸不是普通的細膩,再加上這麼一個特立獨行的男主角,讓我當即推翻了對這個作者的惡劣印象。隻是,後來再去看他的其他作品,還是看得淚奔,為什麼又是中年變態大叔?拜托你寫點正常的好不好……

簡而言之就是這樣,我想寫一個與《無影燈》中男豬在某一點上相似的男主角,便把原本想寫成短篇的設定挪用了來,就有了這篇文。

PS:後來在某個書攤上發現了那本書,應該是盜版的,破舊不堪,猜猜書名被改成了什麼?

——《白衣的變態》。無語……

楔子

滁陽城外——

正是忙碌的早晨,高掛的日頭映出路上金色細小的飛揚塵土,驛道上除了平日常見的步行入城的普通百姓外,策馬急馳的大漢也反常得多。守城的官兵卻已習慣了這幾日的情形,任由腰懸兵器的各色人等自由來去,隻要不在他們眼皮底下亮出家夥就好。

這種情形下,城門一輛正緩步進城的馬車就顯得又慢又占道。後頭的五騎勁裝漢子看得不耐煩,其中一人一揚馬鞭,胯下的駿馬嘶溜溜一齊由馬車旁邊馳過了。

仗著騎術清湛,本也不會出什麼事的,隻是那拉車的鄉下瘦馬哪見過這種陣勢,受驚之下差點就要往另一邊進城的百姓群中衝去,幸好車把式熟練地勒住了馬,驚魂未定地望著這群帶著家夥的勁裝漢子,不敢出聲。

率先驅馬進城的那人見狀也勒馬停了下來,臉上閃過一絲不以為然的神情,興許覺得是小事一樁吧。

未打招呼就要離開,突然想到什麼,漢子回頭抱拳,應付式隨意地道:“爺們心急驚了你的馬,勿怪。”

車把式哪能說出什麼話來,傻愣愣地也跟著抱拳訥訥應了幾聲。待大漢的馬蹄聲遠去,城門的人流又開始移動,車後的帷幔才掀起一角,露出一雙眼角微挑的黑眸。

黑眸的主人定定地瞧了那群勁裝漢子遠去的背影半晌,回首問道:“師傅,這就是你說過的江湖人士嗎?可沒有那麼橫行跋扈呀,客客氣氣的。”

害她在被紙糊住的窗上戳了兩個洞,想瞧瞧會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呢。嗯,待會兒下車時可得動作快些開溜,省得趕車的大叔發現那兩個洞。

端坐車內另一頭的老人聞言,不緊不慢地在車內橫柱上敲敲煙杆,“要橫行跋扈也得看看是在誰的地頭上,滁陽城好歹是天下第一莊的所在地,人家是出了名的和善樂民,總不好在這落個‘縱馬擾民’的名聲吧?”

“這‘第一城’、‘第一堡’、‘第一莊’怎的忒多,”她扮個鬼臉,“好不容易來個大點的地方,除了馬多了些,瞧起來凶神惡煞的人多了些,一路上沒有半點有趣的事情發生,你還說什麼‘江湖無處不在’呢!”

江湖啊……老人神情幽遠地一笑,煙杆習慣性地又在車梁上敲敲。

“眼下正好亮了些,師傅來瞧瞧我畫的這人!”

他神情一變,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高深表情變得比苦瓜好不了多少,勉為其難地瞧了一眼自己所謂的弟子用墨暈在紙上的一團事物。

陽光從車窗上的兩個洞照射進來,紙上那人儼然是方才驚鴻一瞥的江湖草莽,不耐的眉鼻栩栩如生,濃淡相疊暈出的氣色很有技巧,如果……她用的丹粉不是靛青的話。

“師傅?”瞧見老者凝重的神色,她見怪不怪地撫上下頜,“又弄錯了嗎?那這張該歸為‘鍾馗捉鬼圖’呢還是‘仙翁醉酒圖’?”

“……鍾馗。”青麵凶目,不是鬼是什麼?

第一章

江湖,多讓人心潮澎湃的一個詞呀。

無數技藝初成小成大成乃至無成的青年人帶著滿腔熱血出道,開始了製兵器取名號斬妖除魔或戮仙屠佛、順便進山洞尋找絕世兵器或武功秘笈之旅。當然,前提是你確定你已經踏進了江湖。

江湖到底在哪裏?

前輩高人流傳下來一句意味深長的“江湖無處不在”向來被喜歡裝深沉的菜鳥俠士奉為金科玉律,抱臂持劍麵對夕陽吟出時還要做出一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滄桑狀。

可是,當你狂奔了兩條街擒住的“邪魔歪道”最大的惡名不過是摸了王二嫂五枚銅錢,步步為營探入“寶洞”的結果隻是驚擾了二愣子和春花妹的好事時,有腦子的人都該懂得質疑一下這句話的真實性了。

那麼便問人吧,江湖到底在哪裏?

若不幸問及滁陽城的小販,他會給你兩記大白眼,“江湖就在額家後院,七兩北菜泥叨底埋唔埋(七兩白菜你到底買不買)?”

江湖就在滁陽城,這句話江湖上恐怕沒有人敢否定,皆因滁陽城有個江湖人稱“天下第一莊”的楓晚山莊。在上一代的江湖中,楓晚山莊不過是正道的“四大山莊”之一,隻是到了這一代,才博得天下人心服地冠上“天下第一莊”之名。

這一代的莊主夫婦可謂正道俠士的典範,盡管如今雙雙已過五旬,開始淡出江湖並已將莊內事務交與獨子打理,他們年輕時的俠行義舉仍在江湖上流傳,滁陽城也成為江湖人士往來頻繁的武林勝地。

又因了莊主夫婦素來不喜驚擾普通百姓,滁陽城中民眾並不像其他地方的百姓那般敬畏江湖人士,看到江湖人士可說是當作吃飯買菜般平常了,甚至連書畫鋪都會掛了楓晚山莊幾位主事的畫像供千裏迢迢趕來滁陽城尋覓江湖的菜鳥們瞻仰,譬如這位——

“這畫上便是莊主夫婦嗎?果真是寬仁慈厚又正氣凜然呀。”

正背對著店門整理卷軸的夥計聞言,連忙回身笑道:“見過的大俠們都是這麼說,小店還有其他人的畫像,公子你——呃——”眼前這位是姑娘吧?

正在看畫的年輕人對他一時的錯愕並不以為意,男子袍服寬大的袖子一抬,指著另一幅畫問道:“這位姑娘又是誰?可是楓晚山莊的大小姐?”

“那倒不是,不過地位也差不多了,她是當年與莊主情若手足的雲天大俠的千金。雲天大俠身世飄零,當年與莊主聯手重創刹血老魔不幸身亡後,其妻哀慟之下產下遺腹女嬰便香消玉殞了。莊主便把雲小姐收在膝下,今年初與少莊主訂下婚約,也等於是半個女兒了。雲小姐的眉目雖然沒畫上去,但光那身姿氣韻便已令人為之心折。據親眼見過雲小姐的人說,其容貌更是呃——”

本正滔滔不絕的夥計突然想到什麼,舌頭再度打了結。糟糕,他一貫是向男客宣揚雲小姐的花容玉貌,女客則輕描淡寫引到其他畫像去,畢竟女人的嫉妒心可是很可怕的,可是這位——

年輕人受教地點點頭,麵上並無絲毫不悅之色,“如此這位定是少莊主了,楓晚山莊倒是盡出俊朗之人呀。”

“那……那又不是了,這位是莊主義子莫遠少俠,現任山莊大管事,更為本年江湖十大青年才俊之一,各世家名媛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怎麼不見少莊主的畫像?”年輕人打斷夥計的話。

難道又弄錯了?夥計瞄瞄年輕人的一身男裝打扮及隨性紮起的發束,壓下疑惑回答幾乎每個客人都會問及的問題:“少莊主素來不喜在人前露麵,姑……公……客官您若想一睹少莊主麵目,可等候三日後少莊主的二十一歲生辰。”一連結巴了兩次才換了個客棧小二對客人的稱呼,書畫鋪夥計有些自貶身價地惱怒。

偏偏眼前這人女貌男裝,若說是學人女扮男裝的話,這胸前……唔哼,雖然很平,但還是看得出曲線的,一般人不是會用布裹一裹的嗎?罷了罷了,做生意要緊,“客官您中意哪幅,小店可替您收起來。”

被人一問,她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擊掌笑道:“不是,我是來買些丹粉的。”

夥計麵色微垮,暗暗惋惜自己浪費掉的口水,好在年輕人各色上好顏料都要了不少,生意總算沒白做。

付了銀子後,年輕人要了筆墨,在放置丹粉的小木盒上揮筆寫下盒內丹粉的名稱,手勢瀟灑,應是畫師書匠之流。

見夥計目露訝色,她一笑解釋:“小小習慣而已。對了小哥,你說三日後是少莊主的生辰,敢問是人人都可見到他的嗎?”

“客官有所不知,楓晚山莊有個傳統,長子二十一歲生辰時便要有個羿射儀式。據說山莊是前代某個退隱將軍所建,儀式用意大概是要後人不忘先人出身吧,現今倒是成了一樁江湖盛事。普通人是不能進楓晚山莊見到少莊主沒錯,少莊主卻是要出山莊射這支箭的。”

“儀式地點是在……”

“自然在城中最高的連湘閣了。”

年輕人聞言,目露古怪之色,半晌才笑道:“多謝小哥,我算是長了見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