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世興同誌所著《走進古河州》在即將出版之時,請餘以為序,我欣然應之。
1935年,著名新聞記者範長江考察西北到達河州,在其著《中國的西北角》中說:“河州是中國西北回教聖地。中國西北回教中主要的宗教、軍事和政治人物,以出於河州者為多。城池並不特大,且在平原地上,亦不險峻。然而河州之名氣,卻震動西北各族人之耳鼓……河州雖然是甘肅的地麵,因為宗教和種族關係,卻由青海軍隊布防。河州人除對甘肅負擔各種捐稅之外,又要負擔青海的各種需要。”(《中國的西北角》,1936年天津大公報社版,1980年新華出版社重印)因而,河州群眾的生存境況是艱難的。新中國成立後,河州大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即將出版的樊世興著《走進古河州》,使人看到了今天河州的新貌。
曆史是過去的今天。了解曆史的昨天和前天,才能深刻認識今天,展望明天。走進古河州是為鳥瞰現代河州。樊世興同誌收集文獻資料,輔以民間傳說和實地調查,對河州地區的民族宗教、曆史文化進行全麵考察,古今兼具,深廣兼備。譬如,作者在探討臨夏回族源流時提出,臨夏回族乃至大西北回族的先民,其中有一部分是來自包括蔥嶺東西廣大地域在內的大西域的牧馬人、易馬人和遷徙移民;在探討臨夏回族形成聚居集中局麵的曆史緣由時提出,其中有一個重要的曆史原因,就在於自清代同治之變中左宗裳收撫馬占鼇等回民起義軍後,尤其是河州“三馬”在軍政界占據顯赫地位後,不少外鄉、外地回民競相在“三馬”故裏尋求庇護,一部分漢族群眾亦皈依了伊斯蘭教,因而使臨夏回族人口顯著增加;在探討東鄉族曆史由來中提出,東鄉族的先民,其中有一部分源自元代“蒙古屯田衛士”,而這部分“蒙古屯田衛士”又有可能是元代成吉思汗至忽必烈時期西征中被遷徙來的操蒙古語的一支中亞色目人。這些觀點對於研究臨夏回族、東鄉族的源流問題,都是很有價值的。在西部大開發的今天,本書的出版,對人們認識河州的曆史和現狀,無疑也是適時的奉獻。
特別需要提出的是,作者搜尋古今,從字、詞及民間語言習慣等諸多關聯方麵,對回族舊稱“回回”由來所作的分析研究,我認為是本書的閃光之點。樊世興同誌把“回”與“商”兩個字聯係起來,認為一方麵,我國古代對商貿活動向來有回易、回殘、回圖、回市、回客等說法,“回回”的叫法源自這裏;另一方麵,五代時,北方地麵上的商客,大都是往來於東西之間,依靠車載畜馱進行長途販運的大西域的蕃客胡商,民間便將這些回客、回人依當地的語言習慣稱之為“回回”。依作者的看法,回客即商客,回人即商人,“回回”是北方民間對回客、回人的俗稱,換言之,“回回”是當時北方老百姓對遠道回客、回人的一種通俗叫法。盡管這種解讀有待於進一步研究探討,但我認為,這是作者對回族研究作出的一份有價值的工作。
研究一個民族首先要熱愛那個民族,描述一片土地首先得熱愛那片土地。樊世興同誌熱愛河州大地和大地上的各族人民,正如作者在題記中所說:“切一碗清香的蓋碗茶,靜心地品味古河州那久遠神奇的印象;漫幾聲高亢的花兒,深情地珍藏我心中難以忘卻的記憶。”樊世興同誌非河州當地人,對河州人民和大地的感情是可貴的,寫出這樣有份量的作品更是不易的。
一本書的內容靠文字表達,讀此書深感作者良好的文字表現能力。書內所收圖片頗具地方色彩,如形象語言,拓寬了書的內容。
1981年,我參加在蘭州舉行的西北五省(區)伊斯蘭教學術討論會時,曾到臨夏參觀學習,那裏給我留下了美好印象,那裏聚居有回族、東鄉族、保安族、撒拉族等10多個少數民族,自然風光秀美,民族風情濃鬱,堪稱是大西北一方神奇的土地。我自1981年的河州之行以來,至今已23年,謹以這篇短序,祝福那裏的人民,祝賀本書的出版。
李鬆茂
2004年10月於北京中央民族大學
(序言作者係中央民族大學曆史係教授,我國著名的回族史、伊斯蘭教史史學專家,師從回族學術泰鬥白壽弈先生,著作頗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