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漿果叢邊的岩石後麵,胡子拉碴的林一正蹲守在後麵。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片已經沒有漿果的漿果叢,肚子裏饑餓的感覺陣陣襲來。他在打獵。
漿果叢前麵不遠處的地上,放著一堆已經摘好的漿果,鮮紅鮮紅的,格外誘人,那明顯是他放下的誘餌。林一的餘光時不時忍不住瞟向那堆漿果,喉結上下蠕動這咽著口水。他感覺隻要稍一走神他就要忍不住,撲上去,把自己的誘餌給吃了。但他知道,吃了這份漿果,也許能讓他多活一會兒,但如果他抓不到躲在漿果叢裏的那隻野雞,那他肯定走不出身後那片寸草不生的礦區。
就在他心裏天人交戰的時候,那片漿果叢動了一下。雖然就隻有微微的一下,就像被風吹到了一樣,但他的心裏卻激動地打起了鼓,右手發力,緊張地握緊了手裏的破斧頭,他的長期野外生存積累的本能告訴他,野雞要出來了!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漿果叢裏探出了一個野雞腦袋。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這隻野雞,林一還是忍不住莞爾一笑,這隻野雞長得呆頭呆腦,可那東站西望的動作卻顯得賊頭賊腦,實在搞笑。放在平時,他絕對不舍得殺這麼個活寶,但現在吃飽要緊,他也就顧不得這許多了。
野雞獐頭鼠目地望了望周圍,沒看到什麼人,便興奮地衝向了漿果,一揮翅膀,三分之一的漿果就被它塞進了嘴裏,這吃東西的樣子居然和人一樣!做完這件事,野雞沒有繼續吃,第一反應居然是又往漿果叢跑去,躲了起來!
“這他丫的果然猥瑣呀!”林一心裏暗罵了一句,但他並沒有灰心。他計算過漿果的分量,野雞必須吃三次才能吃完,他還有機會。如果是一般人,沒準已經放棄了,誰知道那野雞接下來還會怎麼做,如果打獵失敗,那漿果就浪費了,現在收手還能保留兩份。但林一不會有任何猶豫,因為他很清楚,他必須穿過那片礦區,否則餓死是早晚的事,所以他必須殺死這隻野雞,放棄狩獵看似是一種選擇,實際上根本就是自殺。他本來就沒有退路。此外,他已經觀察了這隻野雞一天了,對它的習性有所掌握,所以他知道這隻野雞一定還會出來的。
不一會兒,野雞果然又探出了腦袋,張望了一下,然後走向了漿果堆。這一次,它顯然安穩了許多,步子慢悠悠地,像個逛街的大爺一樣,肥肥的肚子晃來晃去,看得林一差點咽了口口水。野雞開始吃第二口漿果,這次它隻是用眼睛瞟了瞟周圍,卻沒有更多的動作了。當它把翅膀伸向最後的漿果時,林一動了!
他突然暴起,那把破斧頭早已高舉在頭頂。野雞正在最放鬆的時候,吃漿果的動作正做到一半,兩隻眼睛一瞪,斧子已經到了它眼前,“嘭”地一聲悶響,它已吃了一斧子,打得它一愣,吃漿果的動作也隨之一頓。
“沒死!”林一一斧子打中,心中還來不及大喜,卻看到野雞雖然中了一斧子,但卻並沒有倒地,禁不住心裏一陣發涼。但隨即野雞做了一件讓林一大跌眼鏡的事,它沒有直接逃跑,卻是匆忙地把翅膀裏拿的漿果向嘴裏塞去。趁此機會,林一趕緊又狠狠地補上了一斧子。野雞隨之倒地,臨死前吃下了最後一口漿果。
林一看著眼前的野雞屍體,搖了搖頭,心裏感歎:“野雞兄,你跑比我快,本來我沒機會的,但你自己貪吃,那就怪不得我了。嘿嘿。”他笑了笑,把斧頭輕輕一揮,手裏的斧頭居然不見了。地上的野雞屍體慢慢消失,最後刷出了兩個大雞腿,和一塊大肉,和一根黃色羽毛。
這無比逼真的場景,其實發生在一個叫做《無主之地》的遊戲世界。
林一把戰利品放進包袱裏,打開麵盤查看自己包袱裏的物品:斧子*1(攻擊+2,可用於砍倒樹木,耐久度12/100),草*20,樹枝*20,鋒利的石頭*3,陳舊的鮮花*15,大雞腿*2,大肉*1。看著這可憐得要死的一點東西,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林一的爸爸老林是個技術迷,他之所以把兒子取名林一,一是圖方便,二是代指編程裏的零和一。用他爹的話來說,零加一就是全世界。林一沒見過媽媽,是老爸帶大的,他甚至沒上過學,都是老爸在家裏教的。在林一的印象裏他老爸就是一個老宅男,在林一十歲學會煮飯後,他老爸就不怎麼管他了,而是埋頭搞自己的研究,每個月就是給林一大筆的生活費,讓他自己打理。到後來,老林索性連房間都不愛出了,把自己的飲食起居也全部交給林一負責,把幾乎所有的精力全放在了研究上。林一不喜歡這樣,但也沒有抱怨,畢竟他爸爸每個月給他的錢也確實是個不小的數字。
林一和他的宅男老爸不一樣,他是一個戶外運動的愛好者,在成年後,他每隔一個月就會把老爸丟給保姆,出去一段時間,世界各地的無人區幾乎都走了個遍。放在過去,虛擬遊戲他是不會碰的。但《無主之地》有些許不同。
林一,還記得,一個月前,林一的二十歲生日。老林神秘兮兮地摸進了他的房間,這是十年來老林第一次進他房間。
那天老林隻說了三句話。第一句是:“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說著他遞上了《無主之地》的虛擬頭盔。第二句是:“我出去下。”說著轉身往外走。說著他停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說了最後一句話:“好好玩這個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