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文傑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一把攥著那人的右手,死死地握著不肯鬆手,而那人也瞪大了眼睛詫異地看他,一邊還使勁的掙紮著想要把手抽回來,但路文傑的力氣出乎他意料的大,怎麼都沒法成功。這邊的路文傑覺得有些錯愕,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清醒了,驚愕的同時手上的力量也放鬆了,那人用力把手一抽,把手放在眼前,望著上麵清晰的紅印,卻突然的往地上一蹲,就哭開了。
“對,對不起,可是你不能下去”,路文傑看著黎右勤,有些手足無措的說道,“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上來的,你可不能再想不開跳海了啊,我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在救你一次了。”
聽到路文傑的話,黎右勤將埋在膝蓋上的頭抬了起來,小臉因為哭泣被憋得紅紅的,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朝路文傑吼道,“誰要你救我了!誰說我是想不開跳海了!誰要你管了!我就是要跳又怎樣!”說罷又想跑進海裏。
但是顯然路文傑不想給他這個機會,一看黎右勤又向海裏跑去,也顧不得自己沒有多少力氣了,猛地將黎右勤撲倒在地,用雙手緊緊地抱住黎右勤,讓他沒辦法掙脫。黎右勤用盡力氣的掙紮,但那雙鐵臂卻紋絲不動,等身體累的再也動不了了,黎右勤才不甘心的放棄了掙紮,呆呆的望著近在眼前的沙子。
感覺黎右勤終於不再掙紮了,路文傑也是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盡管路文傑的身體素質很好,跑個一兩千米也隻是時間問題,輕鬆就能搞定。但是畢竟在海裏救人是件辛苦活兒,更別說黎右勤之前可是差不多出了淺海灘了,救黎右勤上岸之後,體力就用的差不多了,盡管說了幾句話恢複了一下,但也僅僅隻是一點而已,這又是猛烈的一番掙紮,要是黎右勤在堅持掙紮一會兒,他可真就要撐不住了。
路文傑放鬆了身體,覺得黎右勤再沒有進海的想法後就慢慢地放開了他。側著身子坐起來,路文傑撓了撓頭,“那個,你沒事吧?”然而等了許久,回應他的隻有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身邊的人卻是一聲都沒吭。路文傑實在有些受不了這沉默的氣氛了,“我叫路文傑,那個,你叫什麼啊?”見黎右勤還是沒有回答,他看了一眼他之後便回過頭望著大海,繼續自顧自的說道,“你說你來這兒幹嘛呢,跳海麼,嗬嗬,可惜被我這個多管閑事的給撈回來了,好像,我又添麻煩了,可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就那麼消失了,盡管我並不認識你,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控製不住的想去救你,嗬嗬,隻是這個‘救‘,不是‘救‘啊,抱歉,”轉過頭,路文傑笑得有些勉強,看著那仍然背對自己一動也不動地人兒,“今天,對我來說是個很特殊的日子,情緒有些失控了,如果我說的話傷到你,請你原諒。”說完便轉過頭,就那麼坐著,望著海天一線的上空,那開始升起的晴缺的月,再不動了。
黎右勤有些茫然了,他發現自己的腦子現在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路文傑說的那些話他不是沒有聽到,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他,有些不知所措,沒有及時的反應過來。等黎右勤的意識完全清醒了,天也早就黑了,涼涼的海風吹過,他從被自己臥的溫暖的沙子上坐起來,看了看天空上掛著的圓月,他想起以前,奶奶經常在夏天晴朗的晚上把他抱在懷裏陪他看月亮,而現在,夏天的晚上再沒有一個人陪他看月亮,隻有今天...他轉過頭看向一邊的男人,又轉回來,至少今天有人陪我了,盡管不是夏天。這樣也好,至少,今天有他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