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黃昏,夕陽下,千雲楓染,萬鳥歸巢,晚風吹拂著娉婷楊柳,殘照裝點著戶戶門楣。梅溪,一個被丘陵環繞著的小鎮,此時正沉浸在三月明媚的春光裏。溪水叮咚,草木青蔥,空氣中還彌漫著好聞的桃花香氣,此地此時此景,就像是最高明的畫家,傾盡心血,用盡顏色繪出的畫卷。
阿諾身處畫中,卻全然沒留意這迷人景色,他手執一把木劍,全神貫注的與另一個少年拆招。那少年叫凱文,是阿諾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兩人每天都會來鎮子西邊的小溪旁練功。
隻見凱文一劍直刺阿諾左肩,不待阿諾格擋,將手腕一抖,化刺為削,已向著阿諾胸口襲來,阿諾後退一步,輕巧的避開這一劍,然後抓住空擋,疾步上前,劍若流星,直取凱文右臂,凱文見狀,將劍急收,阿諾劍尖刺到凱文的劍身上,兩劍相交後沉悶的響了一聲,巨力襲來,凱文被擊退幾步,阿諾仗勢緊逼,劍影如潮水般湧向凱文,凱文竭力防守,最終還是被衝開劍圍,阿諾的劍尖已點在了他的胸口上。
“你耍賴,”凱文忿忿不平道:“又仗著力氣取勝。”
阿諾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道:“怪我怪我,一打起來就沒收住力氣,咱們再重新打過吧。”
凱文看了看天色,道:“不打了,這會兒我媽該做好飯了,而且今天有商隊來鎮裏,等下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好,等會兒我去找你。”阿諾道。
望著凱文遠去,阿諾也轉身,不過不是回鎮,而是向著鎮外的丘陵走去,當他爬上丘陵,母親正在那裏,呆呆的望著太陽落下的方向。
“媽媽,該回家了。”阿諾輕聲道。
母親轉過頭,用手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頭發,嗔怪道:“不是說了讓你在家等我的嗎,怎麼老不聽話?山路不好走,下次不要來了。”
“沒事,那麼多年功可不是白練的,”阿諾猶豫了一下道:“媽媽,以後我來這裏練功等爸爸,你就別來了,省的又像上回那樣摔著了。”
“傻孩子,”母親想撫摸他的頭,卻猛然發覺孩子已經長大,身高比自己還高出許多,於是輕輕拉起阿諾的手,道:“你爸爸走的時候你才七歲,現在你怎麼還認得出他?”
“您不是說我和爸爸長得很像嗎,我要是見了肯定能認出他的。”阿諾強辯,但他也知道,自己說服不了母親,父親已經走了十年,音信全無,而母親也這樣等了十年,對於母親而言,等待,已經成了她的執念,也是她慰藉心靈的方式,於是阿諾放棄說服母親,轉而在心底暗暗下了決心“我要把爸爸找回來。”
母子倆回到家,母親開始生火做飯,而阿諾則打水劈柴,料理家務。吃過飯後,阿諾跟母親說了聲便出了家門,去找凱文。
凱文家離阿諾家不遠,兩家都住在小鎮西部,阿諾在門外叫了幾聲,凱文便出來了,身後是他母親追出門來叮囑別玩太晚,凱文漫不經心的答應著,興衝衝地拉起阿諾,邊走邊道:“咱們快去,聽說商隊還有表演,去晚了可就看不到了。”
阿諾與凱文走到鎮中心的廣場時,篝火已經熊熊燃燒起來,篝火旁邊有幾輛貨車並在一起,鋪上木板,搭成了一個小舞台,舞台上,一個身姿曼妙的少女正扭動著腰肢跳舞,身上的鈴鐺伴隨著她的舞步發出清脆且極具節奏的響聲。舞台下已經聚滿了人,凱文吹了吹口哨,道:“那個女孩真漂亮,我要是能討到這樣的老婆,就是死也甘心了。”
阿諾壞笑著慫恿道:“要是喜歡你可以去跟她一起跳啊,說不定她就看上你了,願意和你共度春宵喔,書裏不是都這樣演的嗎,怎麼樣,敢不敢?”
凱文挑眉道:“那有什麼不敢,看我的。”說罷擠上舞台,笨手笨腳的和少女一起跳了起來,少女笑著拉起他的手,帶著他一起,好歹讓他跳的不是那麼難看了,台下人群紛紛起哄,而凱文被少女柔軟滑嫩的小手握著,已經辨不清東南西北,傻嗬嗬的越跳越歡。
阿諾看凱文跳上了癮,一時半會的也下不來,就一個人逛了起來。小鎮的廣場並不大,幾堆篝火把整個廣場照的亮如白晝,商隊也擺出了各種商品出售,小鎮的居民穿梭其中,挑挑揀揀,討價還價,倒是極為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