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亦風贏了,他不僅逼死月逸軒,殲滅夢軒殘部,還再次將慕容冰蝶捉回來。
天下統一,段亦風征調百萬民工在楓陽城外另造新都,一年而就。
翌年元月吉日,段亦風於新都皇極殿舉行皇帝登基典禮,年號同化。
棲鳳殿裏,冰蝶的眼神呆滯而又迷茫,淚已流盡,心卻依然隱隱作痛。
“皇上駕到——”
殿內宮女紛紛來到殿外跪倒接駕,唯獨冰蝶沒有動。
“蝶兒,你在做什麼?”身著黃色龍袍的段亦風,在宮女、太監們的簇擁下,進了冰蝶的宮殿。
冰蝶依舊背對著門而坐,沒有起身。所有宮女都為她暗自擔心。
段亦風沒有生氣,而是自己坐在冰蝶的對麵,直直地看著冰蝶,“你也抑鬱了?”
冰蝶掩飾著眼底的黯然,淡淡一笑:“也?這話怎麼說?你已經當了皇帝,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不可能‘抑鬱’吧!”
“唉,”段亦風歎了口氣,說道:“寡人最近比較煩。”
“哦,”冰蝶忽然來了精神,“民女很想知道至尊有什麼煩惱。”
“最近大臣們呈上來很多奏折,說的都是一個問題。”段亦風邊說,邊觀察冰蝶的臉色。
“原來是國家大事啊,這個,民女不聽也罷。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冰蝶將目光移開。
段亦風似乎一籌莫展,自語道:“大臣們讓寡人盡快冊命皇後,但**內,並無屬意之人。這不是難為寡人嗎?”
冰蝶冷笑道:“王侯將相,富家公子,哪個不把女人當作玩偶?沒想到你這九五至尊,卻如此純情啊!”
段亦風動容,突然上前,拉住冰蝶的手,深情道:“冰蝶,朕是因為你,才遲遲不肯冊封皇後的。天下皆已被朕征服了,除了你。朕可以傾盡所有,隻要你答應朕……”
冰蝶甩開手,怒道:“你可以隨時殺掉我,不要虛情假意來騙人了!當初可馨易容成我的模樣,被你吊在旗杆上亂箭射死,虧你下得去手!你能殺我的替身,當然就能殺我,這還用說嗎?如果不是可馨,現在我的墳頭已經沒於荒草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從湘口回來後,你一直不願意理睬朕。”段亦風恍然大悟,急忙解釋道:“那日寡人離開佛塔地宮後,忽然覺得把你留在那裏不合適——當初是為保證你的身體不腐才選擇陰冷的地宮的,現在已經醒過來,理應轉移到閣樓上才是。寡人當晚回來接你出地宮,可馨失蹤引起寡人的疑慮。仔細檢查後發現,那個‘冰蝶’就是可馨,因為她的手臂上沒有銀蝶!失去你,寡人痛苦不堪,隻好將計就計,利用可馨攻月逸軒之心。”
冰蝶再次陷入極度痛苦之中,淚水奪眶而出,說道:“你亂箭射死可馨,手段是多麼殘忍!利用我的替身欺騙月逸軒,品行是多麼卑鄙!”
“可馨易容欺君,死有餘辜;月逸軒是敵而非友,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寡人所為,何錯之有?”段亦風反問,理直氣壯。
冰蝶沉默片刻,忽然起身,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精美的瓷瓶,將裏麵的茶葉緩緩倒入玉盞之中,沏好後獻給段亦風,“皇上息怒,是小女子誤解您了。”
段亦風大喜過望,急忙接過玉盞,放到嘴邊又停下來,笑問:“這裏麵……不會有毒吧?”
冰蝶也笑了,答道:“陛下可以選擇放棄它。”
“不,”段亦風正色道,“就算這是一杯毒酒,朕也絕不放棄它!”說罷,一飲而盡。
“陛下,這是茶,不是酒,需要慢慢來品的。”冰蝶強忍著沒有笑。
“是啊,的確需要慢慢來品。”說著,段亦風開始欣賞眼前這位冰美人:她體態奇美,明豔高雅,安靜嫻淑;而最難形容的,是顧盼多姿的雙眸,時隱時現的酒窩……這真是一張神奇的臉!度過三十年的歲月,卻絲毫看不出時間的滄桑,這個身體上有很多難以解釋的事情發生,這張臉無疑是最奇妙的。
次日早朝,段亦風鄭重宣布:冊封慕容冰蝶為後。
朝堂之上立刻掀起軒然大波。眾人皆知慕容冰蝶的身份——就是這個女子,曾讓藍楓王念念不忘,冥風少主癡迷瘋狂,千軍萬馬都奈何不得的夢軒王,甚至為她自刎沙場……她猶如一朵亂世的薔薇,孤獨而又驕傲地綻放著,她的光芒吸引了太多的人,就像是罌粟一樣,致命得讓人瘋狂。如今,皇上居然要立這位女子為後!
三天後,皇帝大婚慶典如期舉行。
沒有一個親人陪伴,慕容冰蝶寂寥地出嫁。曾經轟轟烈烈,也有過卿卿我我,然而此刻再回首,往事已成風,故人都不見,隻有她,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猩紅的嫁衣,光豔而孤獨,似乎在嘲笑她:折騰了十五年,依舊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還在被別人擺布!
記不清經過多少繁瑣禮儀,當冰蝶一個人坐到棲鳳殿暖閣的大床上時,她已經疲憊不堪了,頭上的鳳冠幾乎要將纖細的脖頸壓斷……
皇後,是所有女人的最高榮耀嗎?其實沒有幸福,冰蝶的眼淚簌簌滑下,因為她分明意識到自己被命運擺布——果然應了當年在怡風宮時的話,“他統一天下,她成了他的新娘”。
隨著一陣叮當惱人的玉佩撞擊之聲,段亦風大踏步地走進來,“冰蝶,冰蝶……”,聲音有幾分顫抖,他小心翼翼地掀開紅蓋頭,仿佛那是上天賜給他一生最珍貴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