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羽翼稍稍退後幾步,舉著相機的手還是沒有放下來。
冰蝶俯身撿起一塊碎片,對著自己的脖頸,“藍羽翼,如果你摔了它,我便死在你的麵前!”
“月逸軒在你心裏居然這麼重要嗎?我倒要看看你能為他做什麼!”不知是醋意大發,還是王者豪賭,藍羽翼把相機朝空中拋去,一個優美的弧度劃過之後,一個並不優美的破裂聲響起——
所有人的心都為之一顫。
就在相機落地前的最後一瞬,冰蝶閉上眼,鋒利的碎片劃在她潔白如玉的肌膚上,猩紅血汨汨流出。
藍羽翼急忙用手捂住冰蝶的傷口,“你——”殷紅的血順著他的手指縫隙流出來,染紅了他的龍袍,“你怎麼這麼傻啊!”
冰蝶卻猛地推開他,絲毫不關心自己的傷勢,發瘋地奔到屋角,撿起破碎的相機。她的手指沾滿了鮮血,微顫顫地撫摸著相機顯示屏——再也看不到月逸軒的臉龐了,隻有一片漆黑,就像令人窒息的漫漫長夜……
藍羽翼眼神黯淡下來。她心裏或許隻有月逸軒一個人,果然,她可以為月逸軒付出一切。
“對不起,對不起,月逸軒……”她連忙道歉,眉眼之間似有幾分瘋癲。
“禦醫!快去找禦醫!”藍羽翼高聲吩咐,大步走過去,將她打橫抱起放在床上。
冰蝶不再說話,像一個木偶任人擺布,絲毫不理會眾人關切的目光。
藍羽翼看著她的這副摸樣,心裏隱隱作痛。他原以為,冰蝶選擇離開月逸軒而重返藍楓,必是斬斷了與夢軒太子的戀情,誰知她依然願意為昔日情人付出生命!既然如此,她為什麼還要離開對方呢?藍羽翼怎麼也想不明白。
禦醫忙著診脈、開藥,宮女忙著取藥、煎藥,沒有人注意到藍羽翼睿智的雙眸浸在淚中,泛著濕潤的光。
夢軒國太**大殿,各種奏折堆滿了案頭。月逸軒又批閱完一份卷宗,他歎了一口氣,眼神竟然有些陰鷙。
宮女們心驚膽戰地侍立左右。原來,月逸軒向來淡漠高傲,自冥風山莊返都後更是冷酷無情。
殿內有些陰冷,不知是因為夢軒國地處雪域,還是因為太子從早到晚沒跟任何人說過一句話。
“太子殿下,朱雀從楓陽回來了,有要事向您彙報。”一個小太監進來,低聲說道。
“噢?快讓他進來。”月逸軒終於開口講話了。
很快,朱雀走進大殿,一身便裝,風塵仆仆。
“朱雀,楓陽的情況怎麼樣?”月逸軒急切地問。
“殿下,藍羽翼回師之後,很快與段亦風交戰。藍楓軍隊浴血廝殺,加之楓陽百姓紛紛造反,裏應外合,打得林源國軍隊潰不成軍。現在,楓陽已經失而複得了。”朱雀答道。
“怎麼?林源國的軍隊如此不堪一擊嗎?”月逸軒難以置信。
“也不是。”朱雀冷笑道,“據屬下所知,段亦風早有防備,所以剛剛占領楓陽,就把藍楓國庫搜刮一空,金銀財寶、軍需物質全都暗中運回林源。藍楓國的人與城還在,但錢與糧卻沒了。藍羽翼怕人心動蕩,下了封口令,謊稱已經將全部財富追繳入庫了。”
“哦,原來是這樣。”月逸軒滿意地點頭。忽然,他似乎記起了什麼,問道:“還有沒有其他人的消息?”
朱雀心領神會,略略思索了一下,說:“屬下聽說,冰蝶姑娘回慕容府探視,暈倒在思雲居……”
“啊——,後來呢?”月逸軒一愣。
“後來……後來被人送進藍楓王宮。坊間有人傳言,說是‘父親叛國,女兒居然能做王妃……’。”
月逸軒眉梢剛有的一點喜色早已飛到了爪哇國,臉上蒙著層厚厚的霜。
朱雀也料到月逸軒會不高興,但如實稟報是間諜的職責。為了不讓月逸軒過度失望,他急忙掩飾道:“楓陽正值多事之秋,人心惶惶,風聲鶴唳,各種謠言滿天飛,本不足信的。”
“你不必說了。下去沐浴更衣,稍稍休息。明日早朝之後,與青龍、白虎、玄武一起到太子殿議事。”說罷,揮手示意朱雀離開。眾人隻覺得頸後有陣陣涼風。
星鬥漸稀,鍾鼓已歇。
月逸軒一夜無眠。
翌日,青龍等四人早早來到太子殿。
沒等眾人說話,月逸軒便開口道:“藍楓戰亂初平、府庫空虛,百姓流離失所、驚魂未定,這是上天賜給夢軒國的用兵良機。我想舉全國之力,平定藍楓,移都楓陽,免教後世子孫再受雪域苦寒,不知可否?”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青龍首先表示讚成。
“殿下,那由誰統兵呢?”白虎若有所思地問道。
“此事關乎國家興衰,我會親統大軍,直指楓陽的。”月逸軒語氣堅定,神情卻略顯憔悴。
“可是,現在大王龍體欠佳……殿下親率大軍遠赴楓陽,萬一墨葉城王宮不測,殿下豈不進退失據?”朱雀質疑道。
“這……你為什麼會從對我們不利的方麵想呢?”月逸軒不悅。
“殿下,藍羽翼的教訓不要忘記啊!林源國雖然離我們太遠,不大可能偷襲,但墨葉城內未必沒有窺伺王位的人啊!”朱雀解釋道。
月逸軒沉默片刻,“這麼說,我們永遠也沒有對外用兵的機會了?”
“也不是。將來殿下登基且王權鞏固之後,再用兵藍楓也不遲啊!”朱雀依舊堅持自己的意見。
月逸軒悵然望著遠方,許久才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