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蝶打斷他的話,“對不起,我要離開了!”
“……你在說什麼?你說願與我花汀煮酒,月下對弈,從此浪跡天涯,笑傲江湖……”月逸軒癡癡地說。那女子的眼神似乎帶著瘋狂的氣息,使他覺得恐懼,就好像恐怖的夢魘展現在他的麵前。
冰蝶輕輕地笑著,斜睨他,雙頰有著不正常的潮紅,“那些都是騙你的……”
“騙我的?……騙我的!”月逸軒身形猛地一震,反複重複著這句話。“當初因為我受傷而墜崖是假的、為了我不惜自己深陷險境是假的、現在踏遍千水萬山隻為救我也是假的,都是假的……”月逸軒歇斯底裏地吼道。他沒有想到的是——所有的平靜就這樣在瞬間被摧毀,當幸福漸漸遠去,留下的隻有刻骨銘心的痛!
“對,就是這樣,全是假的。”她輕描淡寫地說。淚水瘋狂地湧進心底,一滴也沒有流出來,心仿佛被冰冷的海水淹沒著、窒息著,眼睛閃著淚光,這樣的她,美得驚心動魄!
他難以置信!原來所有的幸福就像泡沫,風一吹就散了嗎?她真的變了嗎?雖然外表淡漠,內裏卻有著比常人更脆弱的心,明明冷漠如冰,有時天真卻如孩子一般……在她的心底,自己到底算什麼?他不信,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他,她不可能輕易放棄!
冰蝶欲轉身離開。
他三步兩步走上去,張開手臂緊緊地抱住她……他怕,怕一鬆手,她就會離開自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事實不是這樣的,對不對,對不對?”他瘋狂地喊著,不信她能拋棄自己。
她一動不動,眼中的淚水即將湧出。她慢慢閉上眼睛,咬緊嘴唇,努力克製著自己。然後,掙脫開,脫離了他的懷抱。
月逸軒見她不說話,眼神漸漸空洞,沒有絲毫感情。
“不,事實就是這樣,我沒有騙你!”冰蝶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像一把刀子,慢慢地割著她的心,血慢慢滴落……痛徹心扉!
“不,不!我不信,我不信!”月逸軒搖著頭,不肯讓她走,——她如果走了,或許就永遠不會再回來!
冰蝶死命地咬住自己殷紅的唇,緩緩地說:“月逸軒,從此我們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什麼?!”錯愕和驚怔讓他的手指慢慢地僵硬起來。心好痛,就像被黑色的毒蛇咬著、吞噬著,痛楚漸漸蔓延……
“你說的是……真的嗎?”他緊握拳頭,努力克製住自己,問道。
“是,是真的,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她感覺淚水一滴一滴地流下來,就像心中的血一樣,雖然緩慢,卻刻骨銘心。
夢難續,心已碎,剩下的,隻是在為離開做準備。冰蝶轉身,不再看他……
久久地,久久地,身後沒有聲音,好寂靜……
“噗——”感覺有股黏黏的液體噴在了她身上。
冰蝶猛然回頭,看見他黯然傷心的眼神,殷紅的鮮血從他薄薄的嘴唇噴在了她潔白的衣裙上……
有個人,愛過了,就結束了;有句話,說過了,就後悔了;有道傷,痛過了,就麻木了;有顆心,顫過了,就破碎了。
一段親情,過密了,就斷絕了;一種友情,過近了,就稀釋了;一份愛情,過深了,就劇終了;一個路口,錯過了,就難找了……
但是,為何,她的心如刀割一樣,當初想好了要離開,為什麼看見他這般樣子,竟然狠不下心來!不,不!必須要離開,僅存的意識在她的腦海中盤旋……
“噗——”他的血再次大口大口地湧了出來。
不要看,不要看!她的脊背寂寞地聳起,心痛得無可救藥!她潔白的衣裙上染著血跡,然後消失在他的眼前……
這一幕是多麼熟悉,三年的恐怖由她一手造成,而那枚紫晶戒指,浸了毒的,見證了這段愛情。
……
通往墨葉城的雪域之路上,月逸軒依舊瘋狂地抽打著胯下戰馬,任由它高聲嘶鳴……
“慕容姑娘到底跟殿下說了些什麼?殿下瘋了嗎?這可是他最為心愛的寶馬,素日裏別人碰一下他都要大怒,今天居然……”玄武策馬緊隨其後,不解地對旁邊的白虎說道。
“他沒有再選擇割腕,已經是萬幸了!”玄武在馬上答道。
急促的馬蹄聲在空曠的雪域高原上響起,白虎、玄武終於追上月逸軒了。
“殿下,屬下玄武,有要事稟報,殿下!”玄武高聲道。
月逸軒稍稍放慢速度,回頭問道:“什麼事?”
“殿下,楚皓晨已經被我殺了!本來我也有機會殺掉藍羽翼的,隻是沒有您的命令……”
“哼,楚皓晨死有餘辜,人人會得而誅之的!”月逸軒冷冷地答道。
“殿下,您又何必要放了藍羽翼?他可是要謀害您在先啊!”白虎嘟囔道。
月逸軒麵不改色,一挑俊眉,“我是想要當漁翁啊!”
“殿下的意思是?”白虎還是不懂。
“先讓藍羽翼和段亦風作戰,無論是誰輸誰贏,想必雙方都會元氣大傷,而我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月逸軒沉聲道。
“殿下果然棋高一手!”白虎豁然開朗。
月逸軒不再言語,繼續策馬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