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玉她——居然這樣忠心護主!”看著煙玉渾身是血的模樣,慕容雪也忍不住流下淚來。
“我想把她安葬在附近的小山上!”冰蝶說著,朝前方望去。
影影綽綽的小山,像是一位睡意尤濃的少女,披著蟬翼般的薄紗,凝眸不語。然而,半山腰上,奇異的悲傷已經籠罩了一切。
冰蝶流著淚將煙玉放到地上,顫抖地為她整理好秀發,然後開始用雙手挖土……血已經汨汨流下,她卻沒有絲毫回頭的意思。
“冰蝶,不要啊,你的手已經流血了!”月逸軒心有不忍,急忙奪過她的手,“用這個!”他抽出長劍,遞給冰蝶。
“不!你的劍上有血,我怕髒了她的身子!這是我的血,她也許會睡得安穩些!”冰蝶繼續用手挖土。
“公主,為了一個小丫鬟,你有必要這樣嗎?”柳若芊看不過去,急忙勸阻道。
冰蝶不悅地蹙眉,什麼也不說。
眾人見狀,知道無法勸阻,便紛紛過來幫忙。不多時,土漸漸掩埋了煙玉的身體,一座新墳出現在山坡上。
冰蝶抽出長劍,將一段樹樁削成墓碑狀,樹在土墓前,用手指上的血,歪歪斜斜地寫上幾個字:煙玉之墓。
“煙玉,你看,周圍都是羽衣甘藍——你最喜歡的花,很美,對不對?有這些花的陪伴,你就不會孤獨了!”說罷,冰蝶望著滿地的羽衣甘藍出神——遠遠地,像是有一位姑娘在布滿野花的草地上笑著,跑著,長發隨風飄啊,飄……
“冰蝶,不要難過了,既然煙玉已經為你而逝,那麼不要辜負了她的期望!”柳若芊安慰道。
“煙玉,對不起,對不起……”冰蝶的眼淚一粒一粒地從眼眶裏掉落出來,她不願擦幹,也不願停止哭泣。很快,白裙上濕潤了一片。
微風吹過,一片羽衣甘藍間,一個女子正跪在土墓旁,兀自哭得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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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內,虹橋畔。
柳若芊正在橋邊閑逛。她隨性地左拐,見那頭的荷花開得更好,不禁伸手欲觸。忽然傳來簌簌的聲音,清眸一瞥,卻見一抹白色的身影佇立在不遠處。
男子依舊是潔淨而明朗的白色錦服,內鬆外緊十分合身,發絲用上好的無暇玉冠了起來。鼻若懸膽,唇若塗丹,膚如凝脂。他一勾唇角,優雅而大方。
柳若芊微微錯愕,眼見那笑容溢滿眼簾。她覺得既熟悉又陌生。記憶的深處,這位男子的臉精致絕倫,嘴畔的笑似有若無。她的心忽地一緊。
柳若芊急忙走過去,然而那抹身影卻已經轉身欲離。
“慢!”
男子轉身,漫不經心地望著她。
“月逸軒!我……”叫住他後,柳若芊忽然不知如何說起,又說些什麼呢?
“我準備離開這裏了,你……沒有什麼事吧?”月逸軒見她支支吾吾的模樣,便轉身又要離開。
“原來在你心底,我竟是如此不堪,你甚至連片刻也不願意和我多呆……”驀地,身後忽然傳來柳若芊的低聲歎息。
月逸軒的腳步忽然頓住,“你說什麼?”
“於你而言,冰蝶很重要,對嗎?”
“……是。”月逸軒躊躇了片刻,最終點頭。
“那我呢?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嗎?不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嗎?現在這些道理又哪去了呢?”此時,柳若芊的眼神已經幾乎絕望。
“哈哈!”月逸軒忽然朗聲笑起來,“你太單純了!什麼‘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若這個世界真的是如此純淨,那麼——我小時候會受那麼多的委屈嗎?我對所有人微笑,可是呢?他們帶給我的卻是厭惡和鄙夷!罷了罷了,柳若芊,你是千金小姐,又怎麼會明白呢?”
柳若芊略微難堪地低頭……忽然,她抬頭與月逸軒對視,眼睛執拗得很,似乎下定了什麼主意:“月逸軒,那麼,我算是什麼呢?”
“你?……朋友吧。”
“朋友?誰想做你的朋友!我隻是……隻是……想和你在一起……永遠。”柳若芊唇角帶著陽光,兩頰微露潮紅。
“這怎麼可能?我隻是臨時在這裏落腳吧,終究要回夢軒國的!而你,可是藍楓國的禦史府小姐啊!”月軒逸淡笑,那表情似乎是說:開什麼玩笑……
“沒關係的,我也可以隨你去夢軒國啊!”柳若芊窮追不舍。
“算了吧,隨我隨我,你惹下的麻煩還少嗎?如果當初你們不去古藤林,哪裏會出人命啊?誰還敢要你隨!你還是老老實實呆在楓陽的禦史大夫家的深閨裏吧!”說罷,月逸軒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