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錦鳳在瑤城最好的街口開了家餐館。
為了陪伴苗珞水,她決定將餐館歇業三天。
早餐過後,苗家三代三口人,拖著平板車,拉著紙紮成的馬和人偶,還有紙錢元寶供品什麼的,一起上墳去掃墓。
苗珞水的父母合葬在一起,隔壁就是林宛君的墓。
苗家人每年掃墓,都會帶上林宛君的份兒。
不僅會例行清理墳周圍的雜草,就連供品紙錢,都不會虧待了林宛君。
鄉下的墓碑上隻有碑文,沒有相片。
苗珞水對父母沒有任何記憶。
但燒紙錢的時候,煙滅被風吹得漫天飄揚,她仍是濕了眼眶。
如果不是當年的事,她也不必絞盡腦汁跟仇人一家生活在一起。
更加不用將對季家的仇恨,遷怒到季武揚身上。
“宛君姐,這些年,揚揚對我們珞水很好的。兩個孩子相處得不錯,你在那邊就放心吧!”
苗錦鳳蹲在林宛君墓碑前,一邊往火堆裏扔元寶,一邊聊家常。
苗珞水聽了卻覺諷刺。
她抱著爸媽的墓碑,舍不得鬆手……
“如果你們沒死,我就不用過這麼糾結的人生……我快要管不住自己的心了,我以為這一生我會一帆風順跟他在一起,成家立業生兒育女,一直平平淡淡走下去,可現在我恨他……我控製不住將對他父親的恨,轉嫁給了他。我想要他對我坦陳,可我又接受不了坦陳的結果。他閉緊嘴巴什麼都不說,我又感覺他在欺騙我,我該怎麼辦?”
苗珞水貼著墓碑落淚,她不敢將心聲講出來,隻敢在心中默念。
當著爺爺和姑姑的麵,她不敢失落得太明顯。
她不打算將季武揚替他父親隱瞞真相的事告訴家裏人。
姑姑和爺爺,大概一直盼望她長大能嫁給季武揚。
爺爺許多年沒說話,有一年卻開口誇讚季武揚是“人中龍鳳”。
如今看來,她恐怕要讓他們失望了。
苗珞水給父母磕了頭,也給林宛君磕了頭。
回去的路上,苗爺爺突然開口說話了。
“珞水,去南省後給季老燒點紙錢。”
“爺爺!”
“爸!”
苗珞水和苗錦鳳,姑侄倆突然同時極度欣喜。
苗珞水拚命點頭,“我知道的,爺爺。”
苗爺爺背著雙手,傴僂著身子走在前頭。
“你爺爺終於又開口了。”苗錦鳳抹眼淚。
苗珞水的心一陣隱隱作疼。
普通人家天天都能享受天倫之樂,她家連爺爺開口說句話都能這麼開心。
如果不是當年慕豹和季南勳作孽,苗家何必過得如此荒涼?
走一路她都在想:如果能趕在爺爺健在的時候,把仇人找出來伏法,對老人家必定是一種安慰。
所以她即便前方刀山火海她也不能退縮!
午飯過後。
苗珞水去了顧鋒在瑤城開發的玫瑰花圃。
離她家隻有不到半小時山路。
整整三個山頭,全是花海。
苗珞水拿出絲巾包著腦袋和臉,隻留一雙眼睛看路。
花多,引來許多蜂蜂蝶蝶,以前她來這邊就被蜜蜂蟄過。
花圃邊緣,有半米高白色鐵絲柵欄。
縱橫交錯間,有漂亮的鵝卵石小徑供人行走。
苗珞水從清香撲鼻的玫瑰花圃,走到花香濃鬱的梔子花圃。
春陽明媚。
風中搖曳的每朵花都像是笑臉。
苗珞水蹲下。
采了把白色的梔子花握在手裏。
一抹修長的身影悄悄走到她身後,伸出雙手,猛然掐住她的纖腰,將她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