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庭快步邁向辦公樓,行步風掀動他略顯單薄的外套。
抬頭望去。
辦公室二樓的窗戶透出幾縷微弱的陽光,隱約可以看到幾道人影晃動。
他猜想,父親此刻正被那些自私自利的“合作夥伴”圍攻著,為所謂的“擴建廠房”絞盡腦汁。
而這些人,心中卻各懷鬼胎。
想到這,他抬腳邁了進去。
踏入辦公樓的刹那,一股略帶黴味的潮濕氣息撲麵而來。
“這股味道,著實是獨一無二,就二十一世紀那種空氣質量,還真沒怎麼感受過!”
空蕩蕩的樓道裏,甚至連腳步聲都顯得沉悶,牆壁上的白漆已然斑駁脫落,露出灰黑色的底層牆體。
陸澤庭深吸了一口氣,腳步微頓。
目光掃向二樓的方向。
“上一世,我對這些細節漠不關心,卻不知,正是這裏的一磚一瓦,承載著父親和這個廠子的榮光。”
他沉下心,邁開步伐,沿著樓道繼續往上走去。
二樓的走廊盡頭,是一扇緊閉的木門。
他在辦公室外停下腳步,隔著玻璃窗偷偷向內張望。
隻見父親陸東明正端坐在會議桌的一側,眉頭緊鎖,聽著對麵的幾個人高談闊論。
那是幾個他上一世記憶猶新的“熟人”。
其中一個叫郭明康的財務經理,正手舞足蹈地描繪著“擴建廠房”後的“美好未來”,說得那叫一個慷慨激昂,說不定連他自己都信了。
而父親的臉色卻有些難堪,顯然心中猶疑。
“這些家夥,還真是把忽悠當本事。父親身邊現在全是‘口蜜腹劍、爭權奪利’的奸佞,烏煙瘴氣,忠良之士難覓蹤跡。”
“這廠子要是好的了,那就真是見鬼了!”
陸澤庭冷笑,雙拳在口袋裏攥緊。
“可惜,父親還被蒙在鼓裏,以為這是廠子的救命稻草。”他心中暗歎。
站在門外的陸澤庭沒有推門而入。
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和處境,作為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在這些人眼裏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說什麼都不會被當回事。
尤其是父親,對自己怨念頗深,貿然進去隻會徒增矛盾。
“不能莽撞!”
他收回視線,迅速轉身,朝父親的廠長辦公室走去。
輕微的腳步聲在走廊中回蕩。
他的心中有些沉重,會議室內的場景像烙印般揮之不去。
“上一世,我也是這樣不聞不問,結果眼睜睜看著這些人將父親一步步拖入深淵,我還真是個蠢貨……”
陸澤庭自責著,抬手輕輕一推。
門軸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露出一片熟悉的空間。
門果然沒有鎖。
“父親這個馬大哈,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不過他要是鎖了,我還真進不來。”
陸澤庭忍不住搖頭,嘴角微微勾起。
這份性格上的“粗枝大葉”,他自己何嚐不是繼承了這個“優點”?
走進辦公室,布局很簡單,卻滿是歲月的痕跡。
桌上的玻璃墊板下壓著幾張泛黃的老照片,桌角還擺放著一杯未喝完的涼茶,茶葉沉在杯底,像是許久未被打理。
陽光透過半開的百葉窗灑進來,將空氣中的浮塵映得清晰可見。
“賬本!賬本!”
陸澤庭關上門,不敢浪費時間,立刻著手翻找。
“應該在這裏!”
他迅速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
第一層是些零散的文件和辦公用品,第二層則是幾本記事本和陳舊的發票。
翻找一圈後,他並沒有發現賬本的蹤影。
“看來父親還挺愛整理。”
陸澤庭嘀咕了一句,關上抽屜。
走到旁邊的玻璃櫃前,伸手打開櫃門。
櫃子裏陳列著幾個獎杯和榮譽證書,底層放著幾本發黃的賬本。
他一眼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