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和煦的陽光從窗外灑落。
濃密的睫輕扇,床上的女人蹙眉睜開雙眸,眼前白茫茫一片。
這是哪?
身體仿佛被無數車輪碾過,疼痛萬分,程若曦不安地四顧,終於發現了一個紅色的按鈕。
叮鈴。
醫生、護士和兩個俊朗的男人湧入,欣喜若狂地望著她。
簡單的檢查過後,醫生滿意地對程若曦道:“手術進行的很成功,隻要再靜養幾天,您就可以下床了。”
說完,醫生轉身要走,卻忽地頓住腳步,神色有些複雜。
“程小姐,您還有沒有別的不適?”
那塊淤血並不大,時間一長便可自行消解,但他還是擔心對程若曦的大腦有所損傷。
秀眉皺起,程若曦思忖片刻,搖了搖頭,櫻瓣輕啟:“沒有,謝謝醫生。”
瀲灩的眸光落在成銘身上,發現他安然無恙後,程若曦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還好你沒事。”
視線忽地頓住,程若曦定定地凝視著一言不發的冷恕,半晌過後,她不安地攥緊手心,“成銘,這位先生是?”
她如今躺在病床,狼狽憔悴,怎麼能讓一個陌生男人進來。
這麼想著,程若曦柔順的腦袋低垂,緋紅的臉頰有些發窘。
冷恕仿佛被一道雷擊中,理智瞬間被吞沒,他快步走到程若曦身前,“程若曦,你——”
胸臆的怒火在看到無辜的眼眸後,忽地熄滅,冷恕的聲線顫抖,“程若曦,你怎麼能忘了我?”
方要出門的醫生旋即回轉過來,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下腦袋,“原來是這樣。”
冷恕一把抓住醫生的領子,“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了!”
醫生倒也沒生氣,看向冷恕的眼神憐憫而無奈,“先生,程小姐腦顱內的淤血影響了她的海馬體,對部分記憶造成了損傷,不過——”
眉眼如刀,冷恕深邃的眸死死地盯著醫生。
“一般這種情況下,患者忘記的都是最在意的人或事,可能是最珍貴的記憶,也可能是最痛苦的記憶。”
聞言,冷恕怔愣地鬆開了手,妖孽般的五官蒙上一抹茫然。
他是哪一種?
午後,成銘坐在程若曦身側,笨拙的大手削著蘋果。
看著大塊的果肉跌落在垃圾桶,程若曦無奈一笑,“成銘,你這是在侮辱蘋果。”
疾風驟雨之後,成銘對眼前的溫暖愈發珍惜,他揉了揉程若曦的腦袋,寵溺地道:“若曦,等你能下床了,我們去美國治療好不好?”
如今的若曦忘記了冷恕,讓他心生一絲卑劣的希冀。
程若曦一愣,黑白分明的眸微顫。
突如其來的手術、異國,還有那個眼瞳悲哀的男人。
她的人生好像驀地變得亂七八糟。
恐懼和不安如同潮水一般席卷整個身體,腦海中碎片般的光影閃爍,那個男人的麵容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