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死亡之鬥 蕭牆之禍(2 / 3)

日子過得很快,與張離的那場亡鬥比賽終於來臨了。這天早晨,太陽剛剛升起不久,天翼亡鬥場四周的看台上便已擠滿了觀眾,黑壓壓的一片,將偌大的亡鬥場擠得像一鍋沸騰的開水。

此時,亡鬥場內一扇大門緩緩敞開,從裏麵走出二十名身披紅色鬥篷的亡鬥奴。全場頓時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呐喊聲:“巴氏隊!巴氏隊!巴氏隊……”沒錯,他們正是來自巴氏亡鬥學校的亡鬥奴們,武勝帶領著孫敏、楊翔、邵拓、趙亮等二十人威風凜凜地站到了亡鬥場的中央。與此同時,另一扇大門也開啟了,四十名身披黑色鬥篷的亡鬥奴踩著穩重的步伐踏入場內,全場又是一陣歡呼:“都尉隊!都尉隊!都尉隊……”那四十個亡鬥奴個個人高馬大,看起來相當彪悍,尤其是他們那站在當中的頭領,更是比其他人高出半個腦袋,再加上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連久經沙場的武勝見了,都不覺心頭一緊。“弟兄們,聽著。”武勝迅速地對身邊的人說道,“敵眾我寡,不可硬拚。待他們衝過來時,我們馬上散開,然後兩人一組,背靠背,相互協作,找準機會,擊倒他們。還有,當中那個大個子留給我來對付。大家都聽清楚了嗎?”眾人應了一聲,各自找了幫手,然後像餓狼般注視著對麵四十個人的一舉一動。

場邊觀眾的狂叫聲是一浪高過一浪:“殺啊!殺啊……”“當——”比賽的鑼聲終於敲響了。張離的四十個亡鬥奴們仗著人多勢眾,大叫一聲,一起衝了過來,他們那頭領更是衝在了最前麵。武勝急忙對身邊的人叫道:“弟兄們,快散開!”天翼亡鬥場的麵積算是很大的,但此刻卻到處都是追逐與被追逐的人。先前還十分狂熱的觀眾一下子便收住了聲音,沒有人再說一句話,包括張離和巴圖。那兩人的眼睛不約而同地盯住了武勝,他們都明白,這場亡鬥比賽的勝負關鍵就在這個男人身上,所不同的是,張離恨不得武勝早點倒下,而巴圖則強烈地希望他屹立不倒。

“砰!”地一聲,亡鬥場上的兩把短劍撞到了一起,隨後又發出了“呲!呲!呲……”的劍刃摩擦聲。其中一把短劍的主人正是巴氏隊的頭領武勝,而另一把的主人則是都尉隊的頭領——那異常高大且有著明亮眼睛的亡鬥奴。“這位兄弟,我叫武勝,字凱歌。”武勝一邊與對方角力,一邊問道,“能否告訴我你的高姓大名?”話音剛落,武勝背後忽然襲來另一把短劍,說時遲那時快,他猛地用力推開了都尉隊頭領的短劍,然後迅速向右側移開,這才驚險地避開了那一劍。那偷襲者刺了個空,很不甘心,正要繼續來鬥武勝,卻意外地被自己的頭領一把推開,他的頭領朝他大聲喝道:“滾開,他是的對手!”那偷襲者聽了,嚇得連滾帶爬地跑開了。隨後,這都尉隊頭領轉過身來,擲地有聲地回應武勝剛才的問話:“翁斌,無雙!”武勝聽了,笑著說了一句頗有深意的話:“不管結局怎樣,英雄的名字都會被載入史冊。”言罷,揮著短劍便衝了過去。翁斌見狀,也大喝一聲,握著劍和盾迎了上來。

除了武勝和翁斌,亡鬥場上其他地方的亡鬥也是異常激烈。沉重的腳步聲,粗重的喘息聲,還有兵刃相擊的鏗鏘聲,無一不牽動著場邊觀眾的神經。有人被砍掉了一隻手臂,發出了痛苦的慘叫聲;有人被割開了小腹,緩緩地倒在了地上;有人被刺穿了胸膛,永遠地停止了心跳。鮮紅的血液在大理石鋪就的地麵上四處流淌,讓狂熱的觀眾們愈加瘋狂,助威聲、呐喊聲此起彼伏:“殺啊!殺啊!殺死他!殺死他……”

比賽從上午開始,一直持續到中午時分,才勉強結束了。說是勉強結束,那是因為這場比賽的結局讓人大感意外。觀眾們從未見過還有那樣一種結束方式。有一段時間,全場鴉雀無聲,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到。他們之所以在那段時間全都閉口無語,是因為他們還以為這場亡鬥比賽沒有最後的勝利者。那是將近中午的時候,亡鬥場中央還剩下八個糾纏在一起的亡鬥奴,其中當然包括武勝和翁斌,看他們的樣子已是筋疲力盡。突然一陣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從那裏爆發出來,隨後這八個亡鬥奴幾乎同時倒了下去。良久,場內一片死寂,沒有任何動作,沒有任何聲音。最震驚的當然是巴圖,要知道,武勝可是他的搖錢樹啊,如今就這麼倒下了,怎能不叫他痛惜,抑或說是憤怒。至於那張離,更是火冒三丈。他本指望翁斌帶領都尉隊大勝對方,可如今全都倒下了,結果勝負還沒分出來,如此令人大失所望的現實讓他如何接受。

就在眾人以為這場比賽真的就這麼結束時,場中央一個亡鬥奴慢慢地爬起了身,最終又站了起來。隨後,另一個亡鬥奴也緩緩地、艱難地撐起了身,當他快要站起來時,先前已經站直身的亡鬥奴快步向前,迅速將手中的短劍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這奇跡般的情景頓時引爆了本場比賽最熱烈的歡呼聲,觀眾們沸騰到了最高點,他們高聲呼喊著勝利者的名字:“武勝!武勝!武勝……”是的,直直地站在那裏的便是巴氏隊頭領武勝,他贏了;而尚未完全站起來的便是都尉隊頭領翁斌,他輸了。按照慣例,此時決定翁斌生死的不是武勝,而是那些高貴的觀眾們。武勝向四周望了望,隻見看台上絕大多數觀眾的右手大拇指朝向了天空,這便意味著翁斌雖然敗了,卻敗得英勇,敗得頑強,不應該死去。

此時,又有一個身披紅色鬥篷的亡鬥奴慢慢地站了起來,他便是楊翔。之後,邵拓也極其勉強地坐了起來。至於那孫敏,雖然也沒死,卻始終沒能爬起來。而都尉隊除了翁斌,其他人都永遠地躺在了那裏。就這樣,這場比賽以巴氏隊的勝利畫上了句號。這個結果讓巴圖欣喜若狂,因為他從中足足賺了兩千兩黃金,兩千兩,足足兩千兩啊!他得意洋洋地走到張離身邊,說道:“張都尉,那兩千兩黃金看來還是要歸我啊。”張離做夢都沒有想到結局會是這樣,現在又聽到巴圖這火上添油的話,更是羞憤到了極點,他把帶來的幾箱黃金中的一箱抱起來狠狠地扔到巴圖跟前,大聲說道:“拿去吧!”言罷,便帶著手下憤憤而去了。巴圖並不因此而感到生氣,盡管張離最後的舉動有失風度和禮節,但他畢竟貴為都尉,這點麵子巴圖還是要給的。更重要的是,那兩千兩黃金已經到手,還有什麼比這更讓巴圖興奮的嗎?同時他也很清楚,這一切都武勝等人用命給他拚來的,他還要利用他們賺更多的錢。所以,比賽結束後不久,他便叫自己的警衛找來四副擔架,把武勝等四人抬到了一輛租來的大馬車上,打算拉到天翼郡最好的醫院,找最好的醫師來給他們醫治。

躺在馬車裏的武勝看了看其他三人,隻見他們已是奄奄一息,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在擔憂眼前三個兄弟的同時,武勝還想到了另外一個人,那便是翁斌。翁斌的傷也是相當地嚴重,他能活下來嗎?就算他傷勢尚不致死,輸了兩千兩黃金的張離會放過他嗎?想到這裏,武勝突然爬了起來,拖著遍體鱗傷的身軀來到巴圖跟前。巴圖嚇了一跳,大聲喝道:“武勝!你不好好躺著,爬起來作甚?”“主人,我有話想要跟您講。”武勝吃力地說道,“主人還記得當初答應我說,若這次亡鬥比賽贏了,您便給我一個重重的賞賜嗎?”“記得。”主人回應道,“就這事啊。放心,我巴圖一言九鼎。你這次給我賺了大錢,我決不會虧待你的。說吧,你想要什麼?”此時,武勝說出了自己心中最想要的那個東西。巴圖聽後,大吃一驚……

沒過多久,馬車便到了天翼郡最好的醫院——扁鵲醫院。經過醫師認真的治療和包紮,武勝等四人算是止住了血,之後便被安排到同一間病房住下了。四人中,武勝的傷勢算是最輕的,楊翔次之,最重的便是孫敏,他因失血過多,一直還處於昏迷狀態。此時,躺在病床上的楊翔皺了皺眉頭,重重地咳了幾聲,然後艱難地側過頭來對另一張病床上的武勝說道:“凱歌,我能問你一件事情嗎?”武勝聽了,支起身子回應道:“子騰,你有什麼話,盡管說。”楊翔一臉鄭重地說道:“凱歌,今天我們雖然能活到最後,但是以後還會有更慘烈的亡鬥比賽,以後,我們還能活下來嗎?”武勝靜靜地答道:“子騰,我們這些亡鬥奴的生死,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這我也知道。”楊翔繼續說道,“隻是……凱歌,我真正想問的是,我們這些亡鬥奴就沒有別的出路了嗎,隻能在亡鬥場上戰鬥到死嗎?”武勝平靜地答道:“你說得沒錯,不僅我們這些亡鬥奴,其他的奴隸也是同樣的命運。”楊翔一時沒再言語,末了,他又開口道:“凱歌,我想問你,你就心甘情願當一個隨時都可能死在亡鬥場上的亡鬥奴嗎?”這時,武勝的神情有了些許變化,他深深地看了看楊翔,然後又將目光移到了在一旁認真傾聽的邵拓臉上。“掘進,你願意一輩子做亡鬥奴嗎?”武勝問道。邵拓重重地搖搖頭,答道:“凱歌,我不想再做什麼亡鬥奴了。今天上午那場麵真是太慘了。大個子兄弟趙亮的腹部被割開一個大口子時,我就在他的身旁,可我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痛苦地死去!”武勝聽罷,“撲通”一聲跳下了床,來到邵拓的病床前,握住他的手說道:“掘進,你的心情我很了解。我第一次進行亡鬥比賽時,也和你有同樣的感受。隻是,你知道嗎?那些和我們廝殺的亡鬥奴們,也和我們一樣,有著不幸的命運,他們也是我們的兄弟啊!”說著,武勝轉向楊翔道:“子騰,你剛剛不是問我是否願意在這裏做一個亡鬥奴嗎?我現在告訴你,我和掘進一樣,不願意,而且早就不願意了!”楊翔聽了,急忙說道:“既然你也不願意,那我們一起逃走吧!”邵拓也立刻說道:“是啊,凱歌,趁醫院裏警衛少,我們幹脆逃走吧,再也不要回亡鬥學校,再也不要做亡鬥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