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未富貴,卻歸鄉(1 / 2)

公安局的一個叫葉爾肯的中年警員負責把我送回老家,途經西安,逛了大雁塔,大唐芙蓉園,兵馬俑,驪山。看了那個左右中華大地日後格局的西安事變遺址,那牆上的彈孔還在,用玻璃保護了起來,葉爾肯大哥給她老婆買了一副鐲子,我也買了一副。

到了老家,我們去了公安局移交我的檔案,我看到了父親,三年了,父親突然的,就老了,穿著一身破舊的工衣,那一刻我心有點軟了,父親問我怎麼樣過來的,我沒有回答。我在內心告訴自己我恨他,他是我的仇人,他酗酒打人賭博,我童年的所有遭遇都是拜他所賜。葉爾肯在公安局做了一下交接,就要坐車回去了,父親非常熱情的要留他吃飯。

吃飯的時候父親一反常態的問我吃什麼,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我還是沒有理他,期間父親一直不停的在給我夾菜,我沒有表現的太排斥,他夾菜我就吃。。吃過飯以後,葉爾肯要坐車往回走了,我也要跟著走,我不想呆在這。

這裏會勾起我童年那痛苦的回憶,之前說好了的,不富貴,不還鄉。

父親抓住我的胳膊說回來了就住兩天吧。我喊著讓他把手放開,周圍的人都轉過頭來看著,葉爾肯也勸我。周圍的人指指點點說我不懂事。我用沙啞的聲音哭喊著“你是誰啊,我用你管麼?有你這麼當爸的麼?你有管過我?這麼多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你算是幹什麼的?我這輩子都不會忘了我是因為多少錢輟學的,你一個晚上能輸多少?嗯?我上學買個本子多少錢?。”

父親也喊著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爹。我甩開父親的手,往車站走。姐夫開著車來了,領著他的朋友,兩個人把我押到了車上到了家,看見那個房子,就會勾起我還不如狗的回憶。下車我就往回走,我真的不想回來。

我的後媽從屋子裏走了出來,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她變了,變得比以前蒼老了很多,她說:“回來了,就進屋唄!菜都買好了,就等著你回來晚上吃呢。”

姐姐也在,姐姐看著我紅了眼睛。多年的仇恨,在那一刻,突然的就有些不知所從。我想抱一下姐姐,卻又感覺如此陌生,我笑著說,別哭了,你看我都比你高了。

姐姐哭著說你咋才回來呢,也不往家裏打個電話,你知不知道家裏這幫人多擔心你啊。我沒有說話,因為最後一句話我不讚同。也許我這個累贅隻有,隻有在外麵讓人弄死的情況下,父母才會千裏迢迢的奔赴現場,為死後的賠償問題鬧的不可開交。通過在大西北牢獄裏的這半年,我也學會了沉默,莫言嘛,有些事也沒必要較真了,我也不知道該以一個什麼樣的姿態去麵對。

父親沒有變,還是每天喝酒打牌,隻是由每天喝的量變小了,打牌也隻是隔著三五天去麻將館一次,我在縣裏找了一個工作,報了個吉他班,開始了我新的生活。

回到林甸一個星期左右,我開始找我的發小,去過他們家以前住地方,都不在。我也去了孫雪家,孫雪家的房子賣了,我進屋看見一個女的正在哄孩子。我有點懵問:“孫雪在家嗎?”女人說你是說原房主吧!搬走了,去年就把房子賣給我們家了,剛才走到孫雪家門口的時候,心裏別說有多激動了,聽她說完,無法描述當時心裏的失落。我往胡同後麵走,走到那棵楊樹下,楊樹很高,這麼多年過去依然還在,聽孫雪爺爺說他小時候,這顆楊樹就在。我坐在楊樹下,想著曾經的日子,我們曾在這顆楊樹下麵踢球,烤玉米,樹上全都是嘰嘰喳喳的麻雀,夏天樹下很涼爽,我想著小時候孫雪出了車禍,我去她家看她,想到那年一起去技校我在牆下接她,想到一起在技校樓上扔飛刀樹的葉子,想到那時候的那片田野。

東北的天還是那麼冷,我緊了緊衣服。

我又去了邱怡家的那棟樓,看了幾眼就走了,走到了王毛家,門鎖著,我在牆上寫了我的電話。

第二天早上,王毛給我打了過來,約了在四中門口見麵,我在四中門口站著,看著來往的學生,不知怎麼,有點緊張,我正看著四中院裏看能不能看見個熟人,屁股上傳來疼痛的感覺,直覺告訴我,我讓人給踹了。

我回頭一看是王毛,比以前高了很多,不再有那兩條過河的鼻涕,穿著皮夾克,大冬天還戴個墨鏡。我朝著他胸口打了一拳笑罵道:“煞筆牛比了是不,敢踢大哥了。是不是一會兒還得拿尿呲大哥啊?”

王遠澤笑了笑問:“現在幹啥呢?這幾年在哪混呢?”我答:“先去吃飯,邊吃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