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春天,他的侄女秉建從內蒙回到北京。得知這一消息,他從病床上掙紮起來,用發抖的手拿著電話筒對秉建說:“你要到基層工作的決心我們支持。”並鼓勵周秉建要好好學習蒙語,更好地向群眾學習。這年秋天,秉建來北京看望他。這時聽他講話隻能貼在嘴上。鄧穎超對秉建說:“你伯父最遵守紀律了,他不會同意你到醫院的,有什麼話我傳達你吧。”在醫院裏,鄧穎超問周恩來有什麼話要告訴秉建,他艱難地說了三個字:“還要看。”鄧穎超回來對秉建說:“伯伯的話是,你過去的成績隻能說明過去,不能代表現在和將來。伯伯對你寄托了無限地希望。”後來,秉建帶著伯父的深切希望,又回到了錫林郭勒大草原,為蒙古族人民繼續服務。這是他最後向自己的親人做囑咐。
1975年的冬天,他在重病中剛剛有點精神,又接見了中華醫學會全國第一屆婦產科學會全體代表,並做了一個多小時的談話。他勉勵婦產科工作者要胸懷世界,眼觀全國,語重心長地說:“我們要象春蠶一樣,把最後一根絲吐出來獻給國家。”與代表合影時,代表要他坐在中間,他不肯,對林巧稚說:“你是學會的主任委員,當仁不讓麼。”結果,他坐在旁邊,留下了難忘的紀念。後來聽說林巧稚的醫院坐車困難,他立即指示撥給林巧稚他們一輛專車。林巧稚被感動地說:“總理對知識分子這樣關心周到,可是他心中卻唯獨沒有自己。”
1975年底,他的病極度惡化,經常處於昏迷狀態。12月20日早七點,他醒來就催秘書打電話,要羅青長來見他。羅青長立即趕到醫院,急忙走進病房。他正發著387℃的高燒,體質相當虛弱,但為了安慰羅青長,他緊緊地握著羅青長的手,強忍病痛,聲音微弱地說:“青長同誌,想不到我一病,病成這個樣子,今天還能見到你……”隨後抓緊時間跟羅青長談台灣情況,關心台灣的同胞和朋友。談著談著聲音低下去,眼睛剛剛漸漸合上,又頑強地掙紮起來,喝了幾口水,又談下去,直到說不出話來,才疲倦地閉上眼睛。稍停片刻,睜開眼說:“我休息十分鍾,你等等,我們再繼續談。”聽到這,羅青長再也禁不住自己淚水了。羅青長靜靜地守在他的身旁,直到下午一點多鍾,他慢慢醒過來,在文件材料上,認真做了批示,用顫抖的手,一筆不苟地署上“周恩來”的名字和年月日。
1976年1月,他與世長辭。他留下的遺囑是:死後,要把骨灰撒到祖國的江河湖海。他真正實踐了自己立下的誓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的死震動了全國人民。人們說:“他生不爭名,死不爭地,他活著的時候,不讓人們為他立碑樹傳,可是他那光輝形象永遠留在人們心中,樹起了永不磨滅的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