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裏花落(一)(1 / 3)

謹以此情此景作為最珍貴的紀念獻給我那已然逝去的又一個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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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有做夢了。

意識到這種糟糕狀況的時候,我正目睹一起車禍--一輛威風凜凜的後八輪、一輛被軋變形的電動車、一大攤還在流淌的血、一輛閃著信號燈的消防車、一輛大開後門的救護車、一大幫忙碌的消防員、七八位嚴肅的醫護人員勾築出一幅狀況甚是慘烈的畫麵。毫無疑問,是車禍--又是三五個悲慘的人兒,三五個慘淡的家庭。在華燈初上暖風輕拂的這個時刻,江城的這一幕顯得有些突兀、也夠殘忍。我不忍、也不敢多看。

恍惚中,又看到劉雅麗站在那個路口向我招手。"嘿,我一直在都在啊!"她笑得很純淨,一如往常。

以為是夢境,也真切的希望隻是夢境。現實總是出其不意的將你當頭棒喝--聒噪的鳴笛聲和交警的疾呼聲提醒自己這是活生生的現實;現實也總喜歡吊兒郎當純屬作對似的讓凡塵的我們總是事與願違。回歸現實的我,突然卑鄙地覺得,活著真好,哪怕是卑微的。

“小哥,你沒事兒吧?走吧?不過是車禍嘛!”正後麵的那行人甲見怪不怪頗為輕鬆地催促我盡快前行。我看不得那副嘴臉,可又不便發火。彼時的我,已然被那副淒慘的場景震懾得幾乎無法動彈——曾幾何時,我也經曆過幾次刻骨銘心的車禍。

我強忍著內心的哆嗦和全身的顫抖騎車擠過洶湧的人群,心情頗為沉重。好在過了民航新村往左拐便是相對闊寥的金銀湖片區,心情再不至於繼續糟下去。沐著和煦的春風,騎行在猶若絢爛花園般的金山大道上,滿眼皆是春的氣息,滿耳都是現實的疾呼聲,內心雖稍顯開闊但還是無法完全平靜,不自覺地思考起有關生命的東西來。“年華如此易逝,生命又談何堅強?”我默默感歎道。同時,內心也悲哀得無以複加——為我自己,為曾經的那段時光,為曾經的幾個人,也為曾經的那些曆曆過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些情景早在我心裏沉澱成了故事,若不是提起有關夢的東西,我幾乎都快忘了,真的快忘了……真的忘了嗎?或許,我又在幹自我欺騙的勾當。突然,毫無防備不由自主的——內心某個地方——某個深處某根已經上鏽的重弦又被曾經的某個人——某個場景重重地撥弄了一下,發出“蹦”——的一聲低沉的聲響,內心頗受震動。相似的場景、同樣的慘狀、仿佛就在昨天,我不能自已;三五張麵孔、八九件事情、似乎伸手可及,境況依然曆曆在目;艱苦掙紮、痛苦掩飾,依然於事無補,我不能自己壓迫自己。

我願自己繼續幼稚著,一直幼稚著把這種四字五字短語不停地碼下去。

……

思緒向更久遠的場景延伸——當一幕幕場景徐徐開啟、一位位人物陸續就位並井然有序時,猛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是一個三歲孩子的父親。我有幸福的小家庭,有可人兒的愛人,有平靜如水波瀾不驚的生活,還有個可愛的孩子;有愛我的親人,有關心我的朋友,也有我自己那能為之奮鬥的動力和方向,心境也早就從跌宕起伏的懵懂莽撞歸於風平浪靜和風輕送般的坦然沉寂。時間過得真快,白駒過隙日月如梭一晃又是一個十年。十年,我經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世事變遷;時間也真有魔力,悄無聲息的就把我從一個懵懂的青澀少年送入到了中年的行列(我暫且把30歲稱作中年)。人到"中年",雖還不至於無欲無求,但已然無棱無角,年歲不算老,可心早就不再年輕。不再年輕的我假若不籍以回憶,恐怕都懷疑自己是否年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