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黑夜的雨幕下一抹紅色的身影近乎瘋狂的奔跑著。
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眼前一片模糊。她不顧一切地向前奔跑著,陡然一個踉蹌跌入路邊一個小水窪裏,浸濕了她一身喜慶的紅裳,摔倒了,她也不起來,就那麼趴在雨中,發出哀鳴的嗚咽:“嗚嗚嗚......”
眼中是毀天滅地般的恨意,跪著支起身子,展開雙臂,撕心裂肺地發泄出心中的恨:“啊——”
今天是她新婚第二天,她一身的紅跪在大雨之中,絕望慘烈的嘶喊聲聲入肺,像是在相應她的悲憫,雨也越下越大......
她以為他是不愛她了,所以另娶了別的女人。如果不愛了,她不能說什麼,她可以怨他的風流,怨他的絕情,怨他的喜新厭舊,但也沒有恨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她不願意死纏爛打的抓住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不放,放棄了自己的自尊隻變成男人眼中的累贅,最後相看兩相厭變成怨偶,所以她放手,放他自由。
但是到今天她才知道,他放棄她另娶她人隻是為了皇位。為了權力他輕易的就舍棄了他們的愛情,遺棄了他們的骨肉......
在他眼裏權力那麼重要,重要到可以毫不猶豫的放棄她,放棄他們的骨肉,輕易的拿她來做交易。在他眼裏,究竟可曾有一刻真的真心對待過她?她就隻是他寂寞時,空虛時一個供他發泄的玩物?一個可有可無的聊以慰藉的玩具?
當皇帝下旨冊封他為太子;當他意氣風發的從落寞的她的身邊經過去領取那聖旨;當冷臨風對她說,隻要他肯放棄爭奪帝位,他就將她讓給他時。她覺得她的整個世界都坍塌了,從來沒有這麼絕望,悲戚,無助過......
“噗——”陡然一口鮮血噴出來,滴落進雨水中間,瞬間便被雨水給衝淡。她發出哀戚般的哭聲,仰天長嘯:“啊——”那聲音聲聲入骨,不禁讓人一陣毛骨悚然。
眼中是一片隱忍的堅定,掙紮著爬起身子,踉蹌地一步一步向前走著。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讓他這麼快活的登基稱帝,美人在懷,坐擁天下?她的眸中猛然爆發出一道精光,她恨啊——
沒走幾步,突然,她身子一歪軟倒在雨水之中!
睿王妃失蹤,睿王府亂作一團。但是王妃與王爺剛剛成親,此時下人們又不敢大肆尋找,否則第二日便該傳出睿王爺與新王妃感情不合,新婚第二夜王妃便離家出走的傳言。
雨還在不停地下著,冷臨風差人悄悄地尋找輕漫雪的蹤跡。他此刻也有些後悔,他想要雪兒對那個男人徹底死心,早點忘掉他,便將那人和他交易放棄她用以換取帝位的事告訴她,結果沒想到她反應那麼大,竟然不顧風雨發了瘋地跑出睿王府,等他反應過來追出去的時候她已經沒影了。
他懊惱地砸了一拳桌子,下令府裏的下人不許大肆宣揚,務必把人找到。
不同於冷臨風的慌亂失措,冷浥塵這邊顯然是一片和風細雨,安靜隨和。外頭風雨雖然,但是宸王府的馬車卻順遂平坦的在官道上走著。因為東宮還沒收拾好,所有冷浥塵目前暫時還是住在宸王府。
今天皇帝正式下旨封他為太子,宸王府的人個個意氣風發,揚眉吐氣,他們終於熬出頭了再也不用看人臉色了。縱然風雨交加,但是他們卻絲毫也不覺得冷,不在意被淋濕了全身。
龍依依偷偷地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冷浥塵。她不明白他被封為太子應該是值得慶賀歡喜的事,卻為什麼這樣一幅眉頭緊鎖,麵若冰霜的模樣,仿佛被封為儲君一點也觸動不了他,完全沒什麼值得高興的。
馬車本來平穩地在官道上行駛著,卻突然一個急刹車,龍依依身子一歪撞進冷浥塵懷裏。冷浥塵猛然睜開眼睛,眼中一片寒意,隱含著怒火:“什麼事?”
馬車外靜了片刻,隱隱傳來跑步聲,有人回話:“回太子,是睿王妃,睿王妃暈倒在雨中。”
侍衛話音剛落,冷浥塵便風一樣的出了馬車,龍依依隻覺眼前一道殘影掠過,就這麼摔倒在馬車椅座下。本來她撞進冷浥塵的懷中就被撞得不輕,此刻更是痛得她齜牙咧嘴,她多希望冷浥塵能摟住她好好安慰安慰問她有沒有事,卻沒想他不僅沒安慰她反而直接將她就這麼給扔了下去。
忍不住紅了眼眶,她雖然不了解冷浥塵,但是卻知道他不愛她,雖然娶了她卻不愛她,否則昨夜他們洞房花燭他也不會到一半丟下她獨自一人。
咬著牙站起來,冷浥塵已經好抱了輕漫雪進來,他一臉的寒霜,臉上繃得死緊,眼裏都是細碎的幽光,眼神緊緊地鎖著懷中人兒蒼白的臉,隨手拿了件披風將她裹住,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