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安郡主總算接了她的話,搖頭:“十七叔不會著急,他今晚有事出去了不在府裏,我是偷著跑出來的。”
善寶無奈道:“可是你帶來的那些護衛侍女,你不回去,王爺會為他們是問。”
禧安郡主撇著小嘴:“我陳王府的人,十七叔管不到。”
善寶這才明白,她帶來的那些人不是陵王府的人,但關於她爹陳王知之甚少,忽然想起一事:“還沒請教郡主府上何處?”
禧安郡主邊吃著茶點邊道:“我叫月照,禧安是封號,我有六個哥哥,我爹隻有我這麼一個女兒,他很疼愛我的,我十九歲了,我爹要把我許給鎮邊將軍的兒子,我不同意,所以先是從家偷著跑到京城太後那裏告狀,太後偏著我爹,所以我又跑了出來,到了十七叔這裏他還是偏著我爹,在京城時我見過祖公略,沒辦法我隻好來找他。”
自己問了一句,她說了一大段,真是個天真的姑娘,善寶聽說她是來找祖公略收留她,暗想這事要是被文婉儀知道可就有熱鬧看了,見她吃著喝著,儼然在自己家裏一般的自在,實在不好意思再趕她,唯有道:“二少爺要收留你,也得問問二少奶奶,總歸他們是夫妻。”
禧安郡主剛把糕點放進嘴裏,複又吐了出來,接著爬過去來在善寶身邊,吃驚道:“祖公略成親了?他怎麼成親了?”
善寶感覺這個郡主快哭了,歎口氣道:“他再不成親他都老了。”
一時間誰都不再說話,禧安郡主一點點的掰著手中的糕點,渣子嘩嘩的掉落炕上,最後禍害完了手中的糕點,便撕扯炕上的大坐褥,錦瑟親手給善寶繡的這條大坐褥,上麵花團錦簇,此時被禧安郡主那尖尖的指甲劃來劃去,善寶很是心疼,悄悄的把自己的鞋子脫下放到她手中,然後就聽咯吱咯吱指甲劃著鞋底的聲音刺耳。
她的神情是自己曾經的神情,她的心情亦或是自己曾經的心情,善寶稍稍有些同情她,想好言勸她幾句:“郡主啊……”
禧安郡主忙道:“你可以叫我月照。”
善寶小聲嘀咕著:“咱倆沒那麼熟。”續道:“我想祖公略他不會收留你的,畢竟他是有家室的人,傳出去不好聽。”
禧安郡主抬眼瞥了她一下:“傳出去的是你與祖公略如何如何相好的話。”
善寶兀然而愣……奪過禧安郡主手中的鞋子穿上,下了炕,吩咐錦瑟等人:“誰都不許跟著。”然後獨自走了出去。
夜涼如水,滿庭清輝,信步而行,褶雲紗的裙子窸窸窣窣擦著腳麵,更有布穀催春回蕩夜空,好個良宵美景,壞的是心情,一路胡思亂想一路走,不自覺的竟然走到了芍藥圃,小圃外麵圍著一叢迎春花,此時花期已過,密密匝匝的都是葉子,而迎春更外,是幾株高大的梧桐,枝葉疏疏,她見那月亮正鉤掛在枝頭,忽然想起一首詞——
缺月掛疏桐
漏斷人初靜
時見幽人獨往來
縹緲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
有恨無人省
撿盡寒枝不肯棲
寂寞沙洲冷
心裏默誦方罷,黯然銷魂,忽聽有人卻在吟詠,聽仔細了正是自己想的這一首,循聲去看,見是喬姨娘,而喬姨娘對麵站著的是祖公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