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雖涼,卻隻在早晚,晌午時日頭毒辣辣的,穿著葛衣還熱,而文婉儀已經著了夾衫在身。
芬芳搬了把藤椅放在廊下,又在上麵鋪了條並蒂蓮的椅搭,才把文婉儀扶著坐了上去。
“使個機靈的小子出去打聽打聽,祖家大院昨兒來了個什麼人物。”
文婉儀說了這一句,便是上氣不接下氣,芬芳忙在她後心處揉搓,輕聲嗔道:“饒是九天仙女下凡,也比不得小姐你半分美貌,更何況小姐你統領木幫,幾個爺們能敵,也不知哪裏冒出個野丫頭,怕甚,定是玲瓏小題大做了。”
文婉儀心知肚明祖公略對自己的態度,若不是自己強拉硬扯,兩個人的婚約早就解除,而當年,自己使了多少心機才成為他的未婚妻,這種如履薄冰的情意說破就破,倘或再出現個容貌及財富勝於自己的女子,祖公略見異思遷太過容易。
所以,她緩口氣,懨懨道:“坊間有言,男子寵後愛女子重前夫,男人說到底還是喜新厭舊的。”
芬芳啐了口:“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與小姐你爭夫。”
文婉儀不耐煩她這種虛張聲勢,揮揮手:“去吧去吧。”
芬芳便讓個小丫頭陪著文婉儀,她去前麵找人。
找人當然得找心腹,在深宅大院混,誰都有三朋倆友,不然孤掌難鳴如何立足,是以芬芳找的這個小子叫長福,指使慣了,當下說明小姐的吩咐,長福就離開文家直奔祖家。
因女眷和婢子不輕易出門,跑腿的事情大多由小廝們來做,長福多次往祖家大院辦事,也收買了兩個祖家的小廝,隻想著這趟差事完成,小姐少不得打賞自己。
心裏高興腳下生風,不多時便來到祖家大院,剛至拴馬樁前,忽然見大門打開,由裏麵走出幾個人,清一色女子,老的少的醜的俊的,其中一個是尤嬤嬤他認識,感覺裏麵有事,於是忙躲到老柳樹後。
尤嬤嬤送出來的正是善寶和李青昭。祖百壽聽了祖公略的話,答應放了善寶,隻是留人在府裏宿了一晚,祖百壽的意思,旋而抓旋而放,麵子上說不過去,其實他是氣赫氏對他不尊,留宿善寶存心讓赫氏生氣上火罷了。
吃了早飯才讓善寶離開卻是祖公略的意思,然而善寶哪裏有心思吃飯,想著母親揪緊的心。
倒是李青昭能夠既來之則安之,邊吃邊勸善寶:“你看,早飯都是七碟八碗的,要不,你嫁給祖家大爺得了。”
善寶剛好咽不下手中的饅頭,於是直接塞進她的嘴裏。
待李青昭吐不出吞不下,憋的滿臉通紅的時候,尤嬤嬤過來相送,善寶惦記那千年人參,問尤嬤嬤:“人放了,參呢?”
尤嬤嬤冷著僵屍般的臉回答:“我隻管放人不管放參。”
善寶道:“那你找個能管的。”
她想的是,那苗千年人參不僅僅是自己同母親衣食無憂的保障,更是胡子男送給自己的大禮。
尤嬤嬤笑的臉部贅肉抖動:“姑娘莫要得寸進尺,命保住已經不易,還要什麼參,當心吃不了兜著走。”
沒等善寶有所表示,李青昭一壁嘟囔“好啊好啊”,一壁將幾個雪白雪白的饅頭和半隻燒雞塞進了懷裏。
尤嬤嬤驚呆:“你?”
李青昭大咧咧道:“是你說的吃不了兜著走。”
尤嬤嬤:“……”
然後,叫人推搡著善寶和李青昭,一直來到大門口,沒好氣的道:“姑娘自便吧。”
善寶還在糾纏:“我的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