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清晨已有寒意,楊出雲想不到除了她們外還會有人這麼早來花園,看著前方隱約浮現兩個人的身影,扯了扯身旁碎月的衣袖,意識她躲到假山後,當她們從假山一角向外望時才發現那兩個人竟是李簡和李治。
滿園的黃葉鋪在路上來不及掃,踩在腳下沙沙輕響。
李簡似做出什麼決定般堅決的說,聲音中卻帶著一絲歉疚,“李治,長樂宮中有兩個侍女犯了錯被逐出宮去,現在急缺人手,我想把楊出雲調回長樂宮。”
李治有些激動,“為什麼一定要是楊出雲?別的侍婢不行嗎?”
“楊出雲她曾在長樂宮中住過一段時間,她對宮內比較熟悉,如果找別的侍婢會有些麻煩。”他猶豫著說。
畢竟是同母所生,自己從小便寵愛這個弟弟,無論什麼都讓著他,隻是她,他真的不能讓。
“難道……難道就沒有別的侍婢了嗎?一定要楊出雲不可嗎?”李治語無倫次的說道。
李簡見他失落的神情有些犯難,馬上安慰他,“李治,要不等到下次再進選宮女時我再把楊出雲遣回未央宮,這樣行嗎?”
“哥,我這裏的侍婢隨便你挑,除了楊出雲,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李治堅定的語氣讓他吃了一驚,遲遲說不出話來。
楊出雲看到這裏實在忍不住,從假山後麵走了出來,氣鼓鼓的站在兩人之間。李簡和李治沒想到她會在此處,都驚愕的望著她。楊出雲瞄了一眼李簡又瞄了李治一眼,冷冷的說:“我楊出雲可不是一件玩物,任你們爭來送去!”
李治尷尬的笑了笑,“呃,也對,那你自己說,你是想留在未央宮還是回到長樂宮?”
她雖想留在未央宮,但她剛剛答應碎月要替她撮合一下李簡,那麼回到長樂宮就方便很多,隻好硬著頭皮說:“我要回長樂宮。”
她一臉不快的回到假山後麵,完全沒有看到她身後直射過來的目光,李治攥緊了雙拳,不長的手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清俊的容顏中能看出來的隻有可以掩蓋的失落,眼眸深處閃過轉瞬即逝的痛楚。
迭刺府內。
一個丫頭端著果盤小跑進屋內,把果盤放到桌上,對著床邊一個身著水粉色褶子裙的女子盈盈下拜,“小姐,這時老爺吩咐下人從南海快馬加鞭送來的新鮮水果,您快來嚐嚐。”
那女子來了興趣,緩緩起身來到桌邊,拿起一顆荔枝剛想剝皮,果盤卻被人掀翻,各種水果灑落一地,丫頭見來者是蕭正梁便恭敬行禮,“老爺。”
她斜了一眼滿是怒氣的蕭正梁,清冷的說,“你發什麼瘋?政治上憋氣別到我這來發脾氣。”
全府上下唯一敢和老爺叫板的隻有他的獨生女兒蕭夏。蕭夏從小清冷孤傲,所有人都奈何不了她,就連他這個策馬西北的大將軍都隻能乖乖聽她的話。
“你說!中秋節那日出府幹什麼去了?”蕭正梁向她大喊。
屋中侍女見情形不對都紛紛出去,留下他們父女二人。蕭夏淡淡地說:“你既知道了,還來問我。”
“剛才我回京時滿城百姓都在傳言,我蕭正梁的女兒竟上大街上選夫婿,可笑的是居然還被人拒絕!你讓我的臉往哪擱!那麼多王孫公子豪門貴族前來求親,你一一回絕,偏要到大街上去找夫婿,定是我太寵你,才讓你做出這麼荒謬的事來!”蕭正梁一邊在屋中來回踱步一邊指著她說道。
蕭夏垂下眼簾,“臉麵,莫非在你心中女兒的幸福還不如你的臉麵重要?我就是要自己挑選,才不要那些一身銅臭就會裝腔作勢的公子哥!”
蕭正梁抬起手狠下心來想教訓她一下,但看她如白瓷般精致的臉頰又實在下不去手,歎了口氣,“罷了罷了,還好你這次挑中的是微服出宮遊玩的五皇子李治,若真是什麼鄉野村夫,你讓我如何下得了台啊。念我多年在西北的戰功,皇上應該能夠賜婚於你們。我可受不了滿城的風言風語了。”
蕭夏怔了怔,回想起那日和他一同的姑娘曾說,他住在未央宮。未央宮正是當朝五皇子李治的寢宮,偏是自己記性差,到現在才想起來!她壓住心中的悸動,決定明日去一趟皇宮,她要問清楚那日為何逃跑,難道她真就這般嚇人嗎?也要問清楚,他到底願不願意娶她。
楊出雲真後悔昨晚告訴碎月她是為了幫她才要回到長樂宮的,一大早碎月就來到未央宮,忙前忙後為她整理衣物,李治剛醒,她就已經硬是被碎月拉出了房門。楊出雲隻好回過神對迷迷糊糊的李治擺了擺手算作告別。
可剛走出宮門兩步碎月便撞上一個人,她鬆開楊出雲的手,指著前方那人大喊:“喂,你長沒長眼睛啊!”
“是我沒長眼睛還是你沒長眼睛?哦,不對,某些人是長了眼睛,可隻會像螃蟹一樣橫著走。”那人嘲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