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在獅身人麵像的腳不(1 / 3)

生活就是這樣,盡管你並不在意饋贈與剝奪,並不在意忠誠與潰敗,也並不在意一切快樂與苦痛,但對此的解釋卻是唯一的,恒定不變。

天際廣裹無垠,黑夜深邃難測在沉沉的黑暗中,房屋的燈光和流星的亮光恰似一道道傷疤和灼痕開羅無視其他城市的存在,正講述著自己的疾於是,我前來呼喚你,你尋求在山丘的背後獨處山丘割斷了喧囂、禁錮中的人類建築和你那在無盡寂靜中傲然屹立的建築。

不同的民族和國家帶著不同的宗教、法律、語言和習俗,相繼來到地球地震、火山、霹靂、瘟疫、暴亂、狂飆和洪流競相抹殺一代代人的傑作在這裏,你俯臥在金字塔的麵前,傲然麵向宇宙,與死亡法則抗爭一尊尊塑像以岩石和隧石般的言辭在你的麵前發出了時代的誓言,並以神靈、帝王和武士的畫像增強誓言的力度。

塑像蒙受的種種災難仿佛就是一些神靈、帝王和武士的畫像,使塑像的學說更加雄辯和精彩。

在這裏,你獨自俯臥在柔軟的細沙上,俯臥在你芳香的王國裏,俯臥在一個深藏不露、威嚴顯赫、充滿啟迪的王國裏麵對你裸露的榮耀,帝王將相的崇高仿佛隻是一個醜陋的新貴人類翹首期盼,渴望揭開你低垂的帷慢,步人你獨處其中的輝煌的宮殿但是,當你處在幽冥之中時,這些消亡的影子看不到你,這些為了消遣和探索而遊弋在你的利爪和雙肩之上的蠅翅也觸摸不到你。

但是,人類不僅在娛樂消遣、追根溯源,而且已病人膏育、備受苦痛當他被強行卷人宇宙間的痛苦和磨難的旋渦時,方才意識到廣義的永恒是由恐懼和不安編織而成的;方才意識到表麵的存在是由變化和轉換形成的;方才意識到自由和命運之間抗爭的悲劇;方才意識到強者的蹤跡將會茫然地消逝在子孫後代彙成的洪流中,這湍急的港灣也曾不加區別地蕩滌了一個個神靈、立法者、聖徒、殺人犯和受害者;方才看到王位之路上的種種不幸,看到權杖、王冠與囚犯的枷鎖是彼此交織的,看到婚禮和葬禮、新生和死亡中也夾雜著貧困和驕橫、疾病和健康、叛逆和忠貞、祝福和凶兆、迷誤和正途是偏愛也好,是懲戒也罷,宇宙一直依然故我人類和萬物就像潺潺的流水,在宇宙間不停地跳動,不斷地生息,一切幾乎都是首尾相繼、興廢並存的。

獅身人麵像在哀歎,尋找對種種事件的闡釋此時,有人告訴它:“這是生活”,“這就是生活”,“生活就是這樣”是啊!獅身人麵像啊!生活就是這樣,盡管你不並在意饋贈與剝奪,並不在意忠誠與潰敗,也並不在意一切快樂與苦痛,但對此的解釋卻是唯一的,恒定不變我們用生活解釋生活,用生活的血漿醫治生活的疾病,我們逃避生活,卻發現我們正與生活麵麵相對。

生活的畫麵數以萬計,我隻是其中的一個畫麵如同所有可憐的人,我開始去理解生活而你自古以來就站在了底比斯之路上,向過路人提出了一個個問題。我也像你一樣站在這裏,向過路人詢問著生活的意義,他們中有個人就對我說:“生活是母親的懷抱。”

於是,我依偎在母親的懷抱裏,覺得自己仿佛躺在一個溫暖的巢穴裏,藏在一座堅實安全的城堡裏肆虐的狂風、轟鳴的雷霆、閃爍的電光和湍急的洪水都不會令我感到一絲的恐懼一天過去了,我對母親的懷抱感到了厭倦,回到了我曾經站立的地方,又提出了同樣的問題:生活是什麼?

有人回答我說:“生活是宗教和敬畏。”

於是,我迫不及待地將前額叩向了祭壇的台階,欲將苦行和忠誠隱匿在服飾的下麵;我又迫不及待拍打胸脯,以祈求寬恕自己未曾犯下的罪孽和未曾想到的過錯畫框中無聲的畫麵悄悄地告訴我,十字架也輕聲地對我講述著短矛和釘子的懲戒,一天過去了,塑像溫柔多情由胸膛變得像雪花石膏一樣堅硬冷酷,宗教儀式成為舞台的布景,碑在香火中給予我許多靈感和啟迪的精靈煩躁不安起來,那香火宛若濃妝豔抹的女士所散發出來的讓人難以忍受於是,我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問道:“生活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