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了夫人,府裏的下人都在說,姑爺他,姑爺他一月之後要迎娶相府小姐為妻,那夫人你.....”丫鬟青竹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小臉也因為憤怒漲的通紅。
對鏡梳妝的未凝煙一陣怔愣,手中的白玉簪子砰然墜地,碎裂成數片。
前世她一直聽說“七年之癢”,可如今,他們大婚才過了三年,他就要另娶。是什麼時候變的呢?
三年前,他是鮮衣怒馬的狀元郎,她是名滿京都的才女,那一年,他十六,她十五,猶記得,在那個滿是煙火的燦爛夜晚,他執她的手說:“此生,我護你!”
因此一句話,她毅然的嫁與他為妻,三年間,他們花前月下,談詩作賦,對月和鳴,被京都人稱為才子佳人的天作之合。
就在昨夜,離家一月的他回到家中,她欣喜的畫上精致的妝容,親手下廚做了滿桌的好菜,道道都是他最喜歡吃的,但直至飯菜涼透,他才踏月而來,身上穿著的不再是她一針一線,紮破了無數次手指親手為他做的月白長袍,而是一件繡工精致,質量上乘的青衣。
看到她之後,他不再是往日的溫文笑容,而是滿麵的冷然。
沒有踏進房門,他就站在門口冷聲說道:“奉皇上之命,為夫要迎娶宰相之女為正妻,以夫人溫柔和賢惠應該是理解為夫的,大婚之事,要勞煩夫人多多費心了。”說罷,拂袖離去。隻留下未凝煙一人軟軟的滑落在冰冷的地麵上。
冰冷的話語,字字如刀,刺向她的心頭。心髒仿佛停止了跳動,冷如寒冰。
他要休她為妾,還要她為他操持大婚,這是何其的諷刺!
看著鏡中那失去了光澤的空洞黑眸,雖然已經梳妝,但是妝容也掩蓋不住那蒼白憔悴的麵容。
看著空洞如木偶娃娃的未凝煙,青竹抹著眼淚不住的說道:“夫人不要傷心,青竹還在你的身邊,想哭就哭出來吧,不要,不要憋在心裏啊。”
木然的彎腰撿起地上的玉簪碎片,未凝煙輕聲的說道:“我沒事。”聲音飄忽,幾不可聞。手指一陣刺痛,血流如注,但未凝煙卻仿佛什麼都沒有感覺到,血紅,染滿了白玉碎片。
青竹猛然跪在未凝煙身旁,不顧地上的碎片劃破了衣服,劃破了膝蓋,快速拉起未凝煙的手包紮了起來,並苦苦哀求道:“夫人,不要傷害自己,青竹求你了,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什麼都無所覺的未凝煙搖搖晃晃起身後,卻猛然摔倒在地。
昏迷中,未凝煙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被喪屍占據的家園,一群喪屍追在她和家人的身後,隨著奔跑,追隨她們的喪屍越來越多,家人卻一個個的減少,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她們一個個自願的選擇了死亡,從而能讓她和哥哥逃出生天。
“活下去。”
“煙兒一定要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
家人臨死前的呼喊,聲聲響在耳畔,畫麵一轉,她又來到了末世兩年之後,那時,她已經是罕見的木係異能者,喪屍越來越強大,幸存者基地被攻破,她的哥哥,為了給她爭取一些逃生的時間,選擇了與喪屍抗戰到最後一刻。隻留下了一句,“要活下去。”
隻是,最終,她沒能逃的出來,她辜負了哥哥的期望,但幸運的是,她重生到了這個異世。
重生後的她努力的活下去,開心的活下去,她要把家人的那份一並給活下去。無論再多的困難,她都沒有退縮。
但是如今,她累了,真的累了,好累好累。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還有哥哥,我去陪你們可好,這樣,煙兒就不用這麼累,我們一家也能夠團聚了。
家人的身影不住在眼前浮現,不再是往日的慈祥,而是滿臉的猙獰。
“你對得起我們嗎?”媽媽滿麵怒容的責備。
“你對得起我們嗎?”爸爸厲聲喝道。
“我沒有你這樣懦弱的妹妹。”哥哥也不再是往日的寵溺,而是滿臉的不屑。
......
.......
雙手狂亂的在空中揮舞,好像要挽留住一個個離她而去的家人,但仍舊是徒勞。
“夫人,夫人,快醒醒,快醒醒。”
在青竹急切的呼喚聲中,未凝煙睜開雙眼,熟悉的牡丹紗帳映入眼簾。半晌,她才反應過來身在何方。
“既然夫人醒了,那老朽就告退了。”
“黃太醫,有勞了......”青竹說罷,送太醫離開。
“黃太醫”?不是一直給她看病的那個名滿京都的何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