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淩坐在前往昆明的巴士上,她有著海藻般濃密且優雅的大卷,瓜子臉,白澤的膚色,微卷且長的睫毛,一雙古典的丹鳳眼正迷離的望著車窗外倒退的風景。隻見她上身著一件米色寬鬆長款T恤,消瘦的肩頭微露,鎖骨清晰可見,下身是一條低腰翻邊牛仔短褲,一雙修長緊致的腿引人注目。
雲南人一般膚色偏黑黃,她卻是天生的白澤,這樣一個引人注目的女孩子,有誰會將她與驅魔抓鬼的天師聯想道一起?
她今天要回苗族寨子,那個她自小成長的地方,奶奶三年前去世後,她就再也沒有回去過。在內心深處她是怕的,怕回到那個地方,怕想起與奶奶相依為命的日子。心裏想著,眼中便漸漸湧現淚珠子,她閉眼頭靠在椅背上緩緩把淚逼回去。
這次回去是想收拾一些衣物上北京工作,她這一走,真不知何日是歸年。
車子在山坡岔路口停下,玄冰淩起身下車,朝著下坡路步去,這一路上她攀岩過溝,越過茂密的樹林,天色逐漸變晚,待她達到目的地,已是夜深,終於來到這個記憶深處的地方。
她愣愣的看著曾經和奶奶居住的八角樓,這八角樓除了門那一側,其餘三麵都是幾根粗竹子豎立起的窗框,八角樓外圍是茂密的竹林與芭蕉樹,這裏可說四季如春。
這個地方曾經被奶奶用法力,布置著許多奇門陣法。隻是隨著人的離去,那些陣,已漸漸失效,如今倒成了完完全全的擺設。
玄冰淩打開木門,一陣灰塵揚起,惹得她不斷輕咳。捂著小嘴,一邊咳嗽一邊輕車熟路地從大門旁的櫃子裏拿出一根蠟燭。這山裏一般沒有電,何況她已經那麼久沒有回來。她點著蠟燭步上木樓一直來到三樓,來到她的房間,放下蠟燭,輕輕把門關上。
現在已經九點過,按照山裏人的作息早都睡了,四周除了蟲鳴便是一片寂靜,她依戀的目光緩緩掃視過空曠依舊,物是人非的房間。一樣樣撫著伴她成長的家具,竹床、竹椅、衣櫃……
“咯吱”一聲打開衣櫃,拿出奶奶驅魔抓鬼的道具一件件細細撫摸,盡情的回憶著那些快樂的時光,有奶奶在的日子她是幸福的。那時,就算天塌下來也有奶奶撐著,可以依靠,可以在她撐起的那片天裏無憂無慮的成長。如今,那個幫她遮風擋雨的人已經不在了,隻剩下孤單的自己,再怎麼苦也隻要去撐起那片天。奶奶……如今小玄子為了生活不得不離開這裏,離開這個與您擁有共同回憶的地方。
玄冰淩心裏一酸,抱著東西坐上竹床,曲著雙腿將臉深埋雙膝中,緊咬下唇哽咽著,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龐不斷滴落,她的嗚咽聲在這個寂靜的黑夜顯得特別突兀。
此時,忽然從窗外撲來一陣冷風,擺在桌上的蠟燭“撲”一下滅了。
玄冰淩心中一陣咯噔,僵硬在竹床上緩緩抬起掛滿淚痕的小臉,天生異能讓她聞到了鬼氣。
月光忽明忽暗,“咯吱”一聲幽遠的聲響冷不防的傳來,接著便是“咯噔、咯噔、咯噔”上木樓的腳步聲,在這死寂的深夜顯得陰森詭異。
她與奶奶在寨子裏並不常與人來往。寨子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凡是過了九點,最好不要出門,容易惹上髒東西,有些人家更是在睡前要用灶灰把門糊起來,防止鬼怪的侵擾。而且,這閣樓空置已久她回來時也並未碰見任何人。
玄冰淩側耳傾聽,腳步聲到木門前就停止了,她感覺有隻眼睛透過門上的縫隙正往裏麵偷窺,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把門推開,雙方對持了許久,久到讓玄冰淩以為剛剛的聲音不過是錯覺,不知周遭何時變得如此安靜,蟲鳴聲、呼呼的風聲,都消失了,隻有她心髒“噗通、噗通”跳動聲與喘息聲。
“唉”一聲幽怨的歎息忽的在這空蕩蕩的房間響起,緊接著“呼”一聲,她感到左耳涼氣森森,似乎有人在她耳邊吹了口氣。
霎時,整個房間流動著寒意帶潮濕的氣息,牆壁竟慢慢滲出水珠來。
玄冰淩兩眼一眯,看著腳尖前突然出現的一灘水,今夜無雨,又怎會有水,就算有雨也滲不到樓裏。
倏的,她眉兒微皺,好深的執念與怨念,氣場隨著它的到來竟變得混亂無比。她站著不動,等著看它還有什麼新花樣。
“呼”一陣腥風刮來,一股帶著魚腥味的陰風襲向她,哼!小把戲還想在她麵前賣弄。玄冰淩喃喃念起咒語,雙手作劍指在眼前輕輕劃過,狹長的鳳眸頓時清明。開天眼後,她掃視四周,一個著古裝的女子出現在她麵前。
她披散著不斷滴下水珠的長發覆蓋住臉龐,讓人看不清表情與麵容,露在外麵的手蒼白浮腫還乏起皺皮,就像在水裏浸泡了幾百年般,渾身散發出讓人打顫的森冷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