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接過，輕輕一抿，似乎滿意地頷首：“你這茶，倒是比禦膳房的更合朕意。”
鳳棲眨了眨眼，俏皮地笑道：“若陛下喜歡，臣女下次再尋些更好的奉上。”
皇帝目光微閃，似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這一場會麵，看似隨意，卻暗藏深意。
鳳棲心知肚明，皇帝此行絕不隻是為了飲茶。
但她不敢問。
她隻敢笑著奉茶，裝作天真可愛。
夜色漸深，宮燈搖曳。
夜色沉靜，殿內燭火溫暖，映照在皇帝端正的臉龐上，他輕抿了一口茶，緩緩道：“近日朝堂中有人提及，蠻夷屢次遣使求娶長公主之女，然長公主已逝，遺孤鳳棲如今尚未婚配……此事，你怎麼看？”
鳳棲握著茶盞的手微微一緊，指尖感受到微微的熱度，她極力壓抑住心底翻騰的情緒，臉上仍保持著得體的笑意：“陛下金口玉言，自然是以江山社稷為重。”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指尖輕敲桌案，語調意味深長：“朕問的，是你的想法。”
鳳棲抬眸，眼中掠過一絲波瀾，隨即斂下眼睫，聲音微微放輕：“臣女年幼時便已流落民間，幸得聖恩才得以歸京。對於蠻夷之事……臣女不敢妄議。”
皇帝看著她，眼底深沉，似乎在探尋什麼。
鳳棲垂眸，茶水輕晃，倒映出她微微發白的指尖。
她從未忘記流離失所的那些年。
自母親薨逝後，她隨乳母倉皇出逃，晝伏夜行，隱姓埋名。冬日雪夜，她曾蜷縮在破廟的角落，依偎著乳母汲取微弱的溫暖；夏日酷暑，她曾在荒野飲雨水充饑，隻為躲避那些追索她性命的黑影。
她學會如何察言觀色，如何用最平靜的語氣隱藏鋒芒，如何在困境中求生存。
然而，即便如此，她依然被送回帝都，成為眾人窺探的棋子。
她不知道自己被安排了怎樣的命運，也不知道自己的歸來，究竟是幸，還是劫。
鳳棲深吸一口氣，輕聲道：“陛下，臣女既已回京，便隻願守好本分，不願再卷入亂局。”
皇帝聞言，嘴角的笑意漸漸隱去，沉默片刻，才緩緩道：“不願卷入，便能避開嗎？”
鳳棲心中微震，抬眸對上他的目光，那目光如沉沉夜色，讓人看不清深淺。
她低頭，輕輕握緊了茶盞，指節微微泛白。
她早該明白，在這座宮廷之中，沒有人能真正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