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先打聽打聽去,二嫁女如今是個什麼行情,可不要耳聾眼瞎的做了賠本兒買賣。
一股青煙隨著張老頭的嘴一張一合間,一點點消失在灰色的天際中。
就像是張小滿的後半生一樣,黯淡的叫人看不到一點點希望。
“金蛋他娘,快把灶火裏的柴給我撥拉一些,我給二姐燒炕。”
張寶貴得了肉,如今也彎的下腰幫著幹活,聲音裏還帶著幾分歡喜。
他歡喜張小滿帶回來的那麼多肉能留下來,歡喜他很長一段時間能有肉吃。
可是聽到兒子親自燒炕,焦氏與兒媳婦兒楊氏瞬間都不依了。
楊氏在廚房裏一邊撥拉火一邊陰陽怪氣的罵:
“什麼玩意兒,還得你親自給她燒炕,自己沒手還是沒腳?
不會生孩子就算了,總不能連個炕都不會燒了吧?”
張小滿聽到弟妹一口一個嫌棄,總拿她不會生娃說事兒,心裏噎得慌。
李三除了成親那一晚,嫌棄她前後一樣平,再就沒正眼看過她。
更不要說,和她做兩口子懷娃兒的那事了。
她一個人,哪裏能生的出來?
可是這話,她不敢說出去,說出去了更被人笑話。
他們不會笑話李三,隻會笑話她沒本事,成親好幾年,男人連脫她衣裳睡覺都嫌棄。
這要是說出去,他們還不知道會怎麼笑話她呢!
“你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燒炕啊,你總不能真讓你弟弟給你燒炕吧?
你一個被休回家的姑姐兒,不巴結弟妹也就是算了,總不能讓她生閑氣吧?
你弟妹可是給咱們老張家,生了兩個大胖子小子呢!”
焦氏話裏話外,都是小滿不配他們伺候。
好在,張小滿也早就不對他們抱有希望了,隻要暫時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言語上的羞辱,她就當聽不見。
“娘,我知道了,我這就去燒炕!”
小滿說罷,抬腳就往外走去。
“二姐,你來了,那你自己燒吧,我怕燒不熱,夜裏你睡著冷。”
張寶貴看到小滿過來,立馬丟下柴火,拍著身上的草屑就要去廚房。
他媳婦兒剛剛可說了,這雞燉的差不多了,他得趕緊打兩斤酒回來,好好陪爹喝兩盅。
“我自己來!”
張小滿蹲在炕洞前,看著裏麵已經燃起來的柴草,眼神失焦,思緒萬千。
她不知道,女人生來是不是就該低人一等,隻配吃苦受累的過完這一生。
可,她才二十歲啊!
她不想就這麼老死在娘家,更不想,死在李三那類人的拳頭下。
她沒敢想,自己能像個男人一樣自由便利的活著,她隻想像個人一樣,活著,活下去!
小滿垂著眸子,一把一把的將柴火塞進去,心裏暗暗謀劃,她得在爹娘將她賣出去之前,給自己找好下家。
隻要相貌過得去,不打她,勤快點兒會過日子,家裏窮點兒倒是沒關係。
想到這裏,她得心也漸漸安穩下來了!
她沒嫁人之前,因為她勤快能幹,所以在村裏名聲不錯。
等這兩天了,她得找個機會打聽打聽,就算再嫁也得找個靠譜的人家。
最起碼,不能再一次不明不白的被爹再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