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林間慘淡,晚風在這一刻驟停,整個群魔嶺在這一瞬間似乎成了定格。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如爬蟲一般響起,在那由屍體堆成的小山上,突然伸出了一隻幹枯的手臂,一個消瘦的人影緩緩從人堆中爬了出來,在月光下,露出他那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與那詭異的紫色的眼!
“我活了……”
一輛古色古香的馬車緩緩行駛,拖駛這輛馬車的乃是兩匹雪白的高頭大馬,一名馬技嫻熟的車夫聚精會神的端坐在車轅之上,馬車兩側是團團簇擁的衛隊。
一隻雪白的柔荑探出車廂的暗窗,撥開翠玉珠簾,露出一張膚如凝脂的臉龐,如蟬翼般的睫毛微微抖動,紅嫩的朱唇輕吐香氣,舒麻的語音讓人心中一醉,縱是這群錚錚鐵骨的大漢,也不由心神一蕩。
“劉叔,你命車夫加快速度吧,我身子雖弱,但這點顛簸還是受得了的。”
女子說完,雪臂一收,珠簾緩緩落下,隻見那被喚作劉叔的中年男子,提韁一躍,矯健的駿馬瞬間竄到車前,朝那趕車的馬夫開口道,“你稍稍提速,輕重急緩自己把握即可。”
“是,先生。”
劉叔提了提臀,長時坐於馬上令的他腰腹有一絲酸麻,他扭了扭腰朝車廂望去,眼中一片慈愛。自家的小姐永遠這麼善解人意,這麼美麗動人,劉叔嘴角含笑,黃豆大小的眼睛不由眯了起來。
“籲~”
就在劉叔沉浸在自我陶醉的幸福時刻時,他的耳邊卻是響起馬夫急促的哨音,等他回過神來,卻發現那雙急行的雪白大馬突然長嘶人立,劉叔心中一驚,連忙拉起韁繩。
“何人攔我車架?”劉叔還沒說話,那馬夫長鞭一指,直直的指向前方。
在那狹窄的山道上,崎嶇的山路間,那隱藏在茂密的叢林後,竟有一身穿黃衫的少年坐倒在地,而令劉叔感到驚訝的是,少年身側躺著一個人和一頭骨瘦如材的毛驢,不過看這情形,那躺著的人和驢應該都是屍體才是。
隻見這少年騰的站起,蒼白的麵容浮現一絲詭異的笑,“幸甚至哉,終於是等到人了”。
少年年紀尚幼,身材欣長,一襲黃衫被素白的腰帶纏住,直垂地麵,將其身形完全裹住,弱不禁風的身體越發的顯得單薄。
“小可患有眼疾,目不能視,奈何隨從患難,孤身一人還望先生收留!”
少年口齒清晰,語氣鎮定,小小年紀氣派老成,這樣一個少年不由讓人眼前一震。
劉叔仔細的打量著少年,他的沉默給山道見帶來了如死一般的寂靜,少年身處兩具屍體間,卻毫無怯色,劉叔心中下了一個定論,這個少年不簡單!
“小公子可是遇到山匪?你的隨從、坐騎都死了,為何小公子沒事?若小公子不能道明原委,還恕我等不能收留。”
少年微一沉吟,心中暗自思量,人類果真是個複雜多疑的種族,“非也,小可遇難並非山匪所為,而隨從罹難也並非死於人手,實是厲鬼作祟!”
“厲鬼?”少年的言語給這些衛士帶來極大的震撼,一群身穿鐵甲的漢子不由齊齊色變。
“胡言亂語!”劉叔見這少年的一句話,就令自己這邊軍心動搖,心中暗惱這少年圖謀不軌,他指著少年沉聲道,“此乃我人族地界,鬼族怎會出沒在此,況且當下白晝,朗朗乾坤焉有厲鬼?”
少年早就準備好了措辭,當下雙手抱拳,正色道,“此地西出二十裏,喚作群魔嶺,那裏乃是泓安人族與豐都鬼族邊境。而此時雖正值白日,但山路縱深,兩側樹木遮天蔽日,鬼怪出沒不足為奇,小可所言句句屬實,還望先生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