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洛(1 / 2)

[序]

我叫日暮旭,我的國家被稱為“冬源”,終年炎熱多雪,當我第一次張開雙眼打量這個世界時,映入眼簾的便是滿世界的雪,纏纏綿綿,從未停止,冬源的房屋非常矮,最高的也隻有七層,因為再高些,就會觸到天。

祖母曾經對我講過,很久以前,冬源的第三任王犯了大忌,觸動天條,天神一怒之下,將王的肉體羽化成了雪,靈魂則被封印在這片大地上,這裏的雪不會停止,也不會消融,它緩緩飄落,再被人們踏平,隨著地表的增高,天與地慢慢合並。

王在臨刑前,與天神打了一個賭,而我們就是那個血腥殘忍的天神的賭注:

天地合並之日,王若生,則其子民生,王若死,則其子民死。

史書曾記載:冬源,多雪,酷熱,勝地也。法術高深,神地也。

[一]:洛

1

“現任王的死也代表下任王的誕生,現任王死後,冬源會舉行‘送別周’,追悼已死之王,並等待最後一天的‘顯印’,即被選中者右後肩出現持續散發銀光的蓮花紋身,憑此繼承王位……,王死後魂魄可停留凡世長達七天,王在此期間選擇最合適人選,並在最後一天以自身靈魂為線為他奉印。念完了,你有什麼想法?”束羽冽從書本中抬起頭,眯起眼打量我,我則捏著下巴來回踱步。

“這下我明白了,王隻是被封印,肉體魂魄尚還存在,所以新一任王無法誕生,因為沒有王的管轄,所以冬源的法術才會有如此蓬勃的發展。”我輕聲嘀咕著,鬆開下巴抬起食指撥弄著發間的藍寶石。

束羽冽彎起雙目,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你總是這樣,對什麼不相信的事都要找出證據,我都說過了,祖母從來不會對我們講她也不確定的事。”

我沒有再說話,甚至沒有一點回應,束羽冽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意更深了:“日暮旭,難道沒有人說過你冷漠麼?”

我看了他一眼,將目光轉向不遠處的父親。

“同我走。”父親背對著我們,隨手披上一件褐色長袍,向遠處走去,我和束羽冽對視一眼,緊隨其後,束羽冽總是說我冷漠,但與父親比起來,我變活潑了。

父親總愛帶我們來到這一塊國界處,眺望遠處高低起伏的蒼綠,一路上他未說一句話,甚至沒有看我們一眼,現在,他仍背對著我們:“你們到年紀了。我該給你們占卜了。冽。”

束羽冽應了一聲,走到父親麵前,父親左手將占術盤高舉向天空,盤內白霧翻騰,又用右手作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四周的飛雪迅速從下往上旋轉,眨眼間便將他們包裹成一個密不透風的繭。突然地炸裂將雪花散落四方,我下意識抬手抵擋,再次定神向他們原先所在的地方看去,他們竟然不見了,我張了張嘴,控製住自己沒有因驚訝而叫喊出聲。

一般完成空間瞬移需要對法力近乎苛刻的完美,能輕而易舉完成這個動作的,也就隻有王了吧,不知父親的法力是何時修煉到如此精純的,真是一種可怕的力量。

沒有等太長時間,二人就回來了,束羽冽的瞳孔不斷抖動,而父親卻表現得異常平靜。

“旭。”他在叫我的名字。

我向前邁幾步站在他的麵前,內心被奇怪的好奇和恐懼所填滿,紛紛揚起的雪吞噬著周圍的環境,在即將沒過我視線的那一刻,我明顯地看到束羽冽的眼神中有一閃而過的憂傷和惋惜。

父親抬手將一種淡粉色的粉末揚上天空,我們身上立刻落滿了這樣的粉。

“隱形散!?”我略帶驚訝地看向父親。

“是的,我的法術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精純,還差得遠,而且……”父親冷笑起來,右手上將法力彙聚翻滾成一個深紫色的法術球,小部分法力一絲絲的泯滅在空氣中:“我可不想讓冽親眼看著你被殺死。”

“什麼意思?”我驚異於我的聲線混入明顯的顫音。

“你不懂麼?我要殺你。”父親平靜地說出這句令我毛骨悚然的話,“你不打算還手嗎?”

父親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垂下眼簾念起繁瑣的術語,法術球高速的向我移動過來,我瞳孔一緊,閃身躲開,身後千年名木的主幹被直接洞穿,“劈劈啪啪”冒著白煙散發出焦木的氣味。本以為躲過一劫,沒想到法術球並未因衝擊而湮滅,反而彙聚成更大,我差點忘了,父親是冬源數一數二的占術師啊!

我躲避的次數越多,法術球便越大,如若再這樣下去,我整個人都會被吞噬掉的。

一旦法力被吸收進身體內,它就會變成身體的一部分,也就是說,如果我破壞掉這個法術球,就等於我攻擊了父親,但是如果再不應戰,球越來越大,到那時再破壞掉,父親受到的傷就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