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初春的雨絲裹著杏花香，蘇懷袖倚在朱漆雕花窗前，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口的銀針紋刺繡。這是她穿越的第三個月，每當觸到這些細密的針腳，現代記憶就會像銀針般刺入腦海。
\"小姐，城西李員外家的車駕到了。\"侍女青杏捧著鎏金手爐進來，帶起一陣藥香。
蘇懷袖望著銅鏡裏陌生的麵容。這張臉比現代的自己要明豔許多，可眼尾那道細紋卻和從前一模一樣——那是長期熬夜背書留下的痕跡。現代的母親總說：\"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要嫁人。\"
\"蘇姑娘，勞您看看我這舊疾。\"李員外撩起錦袍露出膝蓋，半月形疤痕赫然在目。蘇懷袖手指剛觸到皮膚，耳邊突然炸響母親尖利的聲音：\"按個摩能掙幾個錢？隔壁王嬸女兒在銀行...\"
冷汗順著脊背滑落，眼前浮現出診所的玻璃藥櫃。直到掌心傳來艾草炙烤的溫熱，她才驚覺自己正握著古法艾灸筒。這是她改良的懸灸法，用絲線吊著銅筒在穴位上方緩緩畫圈。
\"真是神了！\"李員外起身走了兩步，驚喜道：\"這痹痛折磨老夫五年，太醫院都...\"話未說完，門外突然傳來喧嘩。十幾個蓬頭垢麵的流民被家丁攔在階下，最前麵的婦人抱著個渾身抽搐的孩童。
蘇懷袖提著藥箱就要出去，青杏慌忙拉住她衣袖：\"小姐仔細過了病氣！這些賤民...\"
\"醫者眼中隻有病患。\"這話脫口而出時，她看見櫃上銅鏡映出自己堅定的眼神。原來那個被罵\"沒出息\"的女孩，骨子裏始終藏著這樣的力量。
雨幕中忽然伸來一柄青竹傘。執傘的男子月白長衫被雨水浸透，卻將傘麵完全傾向她這邊。\"姑娘仁心，可需幫手？\"他眉眼如遠山含黛，指節分明的手正按住孩童湧血的額角。
當夜蘇懷袖在醫案上記下：貞和七年三月初九，遇書生顧清讓。墨跡未幹，一滴淚突然落在\"讓\"字上。她怔怔望著水漬暈開的痕跡，仿佛看見現代臥室裏被淚水打濕的考研資料。
第二章·沉水痕
秋雨染黃梧桐葉時，春暉堂後院的青磚地上落滿\"地龍熱炕\"的圖紙。這是蘇懷袖按東北火炕改良的推拿床，銅管在地磚下蜿蜒如經脈，燒熱的藥石蒸汽會順著陶甕口湧出。
\"此處該用陰陽雙孔分流。\"顧清讓執筆在圖紙添了道朱砂標記，衣袖拂過蘇懷袖手背時，沉水香裏混著極淡的血腥氣。她忽然想起昨夜替他包紮傷口，書生說是被書箱銅角劃傷，可那分明是整齊的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