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色天青的蠶紗珠簾在窗格透進的風中一蕩一蕩的,激起微小卻悅耳的撞擊聲。
男子恭敬的在玉簾前跪下,叩首稟報:“三宮主,一切都準備到位了。”
“好,接下來你知道怎麼辦的。”簾中飄出極冷淡的女聲,卻明顯的不是中土口音。然而不知道怎麼回事的讓人聽起來深感舒服,甚至可以去忽視掉那份漠然。
“是。”男子領命退身而出。
玉簾內傳來一絲幾不可聞的歎息……
“哎呀靜軒公子,嚐嚐奴家做的蜜豆千層糕嘛!來,奴家喂您。”紫衣美人巧笑倩兮,一手搭在那華服青年的肩上,順勢坐進了他的懷裏,輕拈起碟子上的糕點送入男子口中。
“青蓮的東西就是不一般。”靜軒笑著就著女子的手咬了一口那千層糕。
鬆軟細膩,卻遠沒有他記憶深處的那種味道。
他暗地裏自嘲地一笑,不僅如此,還連玉水教的東西都比不上。
那自己,到底為什麼一遍遍樂此不疲地往這裏跑?
“什麼嘛,公子您就單寵青蓮一個人了!”一旁的女子撅著嘴道,“我們的東西都不看上一眼!”
“是啊是啊!”屋內其他女孩子們紛紛囔囔道。
靜軒大笑起來,一把拉過剛才發鬧騷的那個碧衣少女攬入懷中,“沒有沒有,翠縷的東西我怎麼敢不看。”
左擁右抱,明明應該很充實,為什麼心裏空蕩蕩的?
“翠縷你也忒小氣了點!哪次公子來滿春樓不是先翻你的牌?”青蓮嬌笑著給了翠縷一下,“這次也不讓讓我們?”
“喲,好你個青蓮,得了好處你還賣乖?”翠縷從靜軒身上跳了起來,握著手絹追打過去。
眾女子嬉笑打鬧起來,一屋子的鶯歌燕語不停。
屋外,麵容姣美的女子仿佛不經意般走過。
“這個……?——哎——”門外的兩人同時挫敗地長歎。“果然,又是在這裏……”
為首的少年明顯有點光火,稍頓一下就毫不遲疑地推開了楠木大門,“靜軒!你怎麼又在這兒!”
他身後的男子年約雙十,隻是沉靜地站著,並不多語。
靜軒沒想到突然進來兩個人,不由得定了片刻,等看清兩人的麵目後,直覺額上冷汗磅礴。這些家夥怎麼這種地方都找得到?
他當即下拜,“見過雲護法、清護法。”
雲渙白掃了他一眼,不耐煩道,“起來。”
又隨口漫不經心般加了一句,“有些人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居然好意思追武當的女人,還被甩了。現在倒好,學會花天酒地自暴自棄了。”
靜軒目光垂地,看不清神色,一句話也沒說。
站在雲渙白身後的清浩見狀,上前溫雅地笑道:“渙白,不就是進個青樓頻繁了點麼,其實也沒什麼的。還有,靜軒,方才教主找你找得急,但沒人知道你哪去了,還是雲護法替你頂了下來,不然你可免不了罪責,還不趕快道謝?”
“是。”靜軒躬身一鞠,“多謝雲護法,靜軒知錯,懇請責罰。”
他本就並不是對雲渙白不滿,那個少年隻是太過直率,而且……
“責罰就不必了。罷了,先回去見教主吧。”雲渙白搖了搖頭,帶頭領著兩人離去。
“明月舫?不就是那個什麼……”靜軒看著手裏才傳回來的單子有些疑惑。
“對,就是那個東西。”雲渙白點頭,“忘憂船出現在了富春江。”
“據說,那船隻出現於月圓之夜和無月後的第一個清晨。那船其實就是一座移動的繡閣,其中盡為絕色美人,且個個天賦異人,歌舞皆佳,媚極人心。”清浩用毛筆勾畫出地圖中明月舫的遊走路線。
“可這明月舫出現也是好幾年的事了,怎麼偏偏這回……”
“我說你沒腦筋。”雲渙白盯著資料單子口氣硬硬地甩了靜軒一句話,“也不想想,明月舫這麼玄乎,又不早不晚這時候來,怎麼都得防著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