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躺在床上看了一會電視,陣陣倦意襲來,楚風漸漸睡著了。當他醒來時,看看時間,已是晚上八點多了,腹中已有強烈的饑餓感。該出去找東西吃了。走出賓館大門,清涼的夜風撲麵而來,一掃白晝的炎熱。橘黃色的街燈鋪灑在街道上,把夜色妝點得溫情脈脈。行道樹的樹蔭下,偶有情侶手牽著手,竊竊私語,信步走過。此時的楚風,多麼渴望也能和雲兒手牽著手,哪怕是一句話也沒有,隻要默默地在這樣的夜色裏走著,也知足了。思念,會讓人更加寂寞。這樣的夜色,這樣的思念,如同一杯老酒,讓楚風在寂寞中漸漸沉醉。一種強烈的惆悵和失落,不斷撞擊著楚風的胸腔,讓他感到一陣陣窒息。他很想仰天狂嘯一聲,以此來發泄這滿腔的鬱悶。但憋了很久,最終替代的,卻是一聲長長的歎息。人約黃昏後,月上柳梢頭。這麼浪漫而美麗的詩句,隻屬於那些情意綿綿、相親相愛的情侶們。而楚風,卻隻能滿懷感傷地吟誦著“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獨自踟躕在陌生的街頭。走到一個紅綠燈口,楚風看見左手邊有一家燒烤店正在營業,就走了進去,在角落裏找了一張小桌子,坐了下去。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熱情地過來打招呼、倒茶。店裏還有一位婦人,正坐在小凳子上洗碗。看得出,這是一家夫妻店。楚風點了一份雞蛋炒飯、一份炸雞腳、一份苦菜湯、一盤烤韭菜,然後邊喝茶邊和店主隨意閑聊。店主說他是下崗職工,以前上班的工廠被當地政府廉價賣給了外省老板,夫妻倆靠開這個小店謀生,勉強糊口,還有兩個孩子在上學,日子過得十分艱難。楚風聽了,心裏不免同情。但像這樣的事,卻已見得太多了。就像一首歌裏唱的:“這個世界有些人一無所有,有些人卻得到太多。”可是,麵對艱難的人生,除了堅強的活著之外,還能怎麼樣呢?店主如此,自己未嚐不是如此?蛋炒飯、炸雞腳、烤韭菜陸續上桌後,楚風慢慢地吃著。當苦菜湯端上來時,飯菜還剩一半,楚風卻已吃不下去了。隨意舀了一小碗湯,喝完之後,楚風起身買單。店主看看桌上,滿臉不安地說:“哎呀,還剩這麼多,再吃點嘛,是不合你的口味嗎?”楚風笑笑說:“不是的,味道很好,可能是天氣太熱了吧,沒有食欲。”店主聽了,有些歉意地說:“總共38塊!”楚風掏出50元,遞給店主,說:“不用找了。”店主惶恐地說:“這怎麼好意思啊?”楚風說:“沒事的,你們也挺不容易。”店主連忙返身去提茶壺,欲留楚風再坐一會。楚風說:“算了,今天有點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改天再來。”店主依依不舍地將楚風送出店門,楚風衝他揮了揮手,徑自沿著街道,往賓館走去。回到賓館,衝了個涼水澡後,楚風就躺在床上看電視。聽到手機QQ響,楚風打開一看,是英子發來的,問楚風在哪裏?楚風說剛吃東西回到賓館。英子問是不是雲兒也在。楚風說沒有,一個人。英子又問,是不是雲兒已經走了?楚風說雲兒有事沒來。英子剛開始有些不信。當確定雲兒真的沒來時,就調笑楚風說:“是不是一個住賓館很寂寞啊?要不要我來陪你?”楚風苦笑著說:“來嘛!”英子說:“哈哈,我倒是想來,就怕被你心上人知道了把我殺了呢。”唉!楚風獨自歎息一聲。自古多情空遺恨。對於雲兒,楚風始終看不明白,有時,感覺雲兒離他很近,近得就像緊緊貼在心上一樣;有時,卻又感覺很遠,遠得就像天邊飄渺的雲,可望而不可即。見楚風很久沒有說話,英子似乎感覺到了楚風的鬱悶。於是安慰說:“今天你一定很累了吧,早點休息。明天等你得空我們請你吃飯。”楚風應了一聲,卻感覺頭痛越來越重,渾身乏力,就下了QQ,關了燈,躺下睡覺。早上醒來時,頭痛明顯減輕了許多。洗漱完畢後,楚風到賓館餐飲部吃了早餐,就退了房。走出賓館,錚亮的陽光,穿透著昨夜的殘夢。街道上的景物,變得熟悉而又陌生。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濕漉漉地縈繞在楚風的心頭。為了加快張貼招生海報的進度,楚風決定包一輛車。於是在街邊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車站。車站的停車場裏,停著一排開往各個鄉鎮的客運麵包車。楚風剛下出租車,就有幾名司機迎了上來攬客。楚風掃視了一眼,挑了一位看著比較憨厚的中年男司機,和他談包車的事。聽說楚風要包車,司機們個個爭先恐後地圍著楚風詢問要去哪裏?給多少錢?楚風仍按在建寧區的標準開出了價格,中年男司機爽快地答應了,手腳麻利地把楚風手裏提著的材料放在後排座位上,轉身拉開副駕駛室的門,用毛巾擦拭了一下座位,熱情地叫楚風坐上去。關上門後,就繞過車頭,拉開車門,上車坐穩後,發動了車子,滿心歡喜地出發了。留下的,是其他司機羨慕的表情和眼神。司機操著本地口音,他說他有幾個親戚在本地教書,所以對當地的學校分布情況比較了解。一路上,他很熱情地向楚風介紹本地的學校情況,並根據各個鄉鎮的遠近,建議楚風先去哪裏,後去哪裏。楚風滿口答應了。花了整整一早上的時間,跑完了縣城裏的十多所學校。中午,楚風和司機在城邊找了一家小餐館,點了幾盤菜,吃完之後,就往附近的鄉鎮出發。困了,楚風就自顧靠在座位上打盹,隻叫司機到的時候叫他。到了晚上6點多,跑完三個鄉鎮後,兩人在鎮上吃了晚飯,就往城裏返回。進城後,已是八點多,楚風叫司機把他送到賓館,互相留了電話,約定第二天早上八點來賓館接他。就這樣,連續跑了三天,才基本上把鹿城縣的招生宣傳海報張貼完。又在城中心找了一間鋪麵,租了下來,掛上布標,設置成招生辦。端午節就要到了,前期的宣傳工作基本上結束了。接下來,就等中考結束後,學生來學校拿成績單時進校園現場招生和後續的家訪工作。這段時間大約有半個月的空白期,楚風打算回到弟弟那裏住一段時間。在這幾天的時間裏,楚風主動和雲兒聯係過幾次。但雲兒都說有親戚從外地來,不方便出來,隻叫楚風認真做事,等得空再約。而英子,卻在楚風即將離開鹿城縣的那個中午,抽空陪楚風吃了午飯,又買了一些水果,把楚風送到車站才離去。下午四點多,楚風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到弟弟家時,見弟弟正獨自一人在家打瞌睡。稍事休息了一會,楚風問起弟弟去龍泉鎮張貼招生海報的情況。弟弟支支吾吾地說,他去到龍泉鎮一中的大門口,正要張貼時,看見有幾個老師在運動場上打籃球,怕老師幹預,就拿著海報回來了。楚風聽了十分鬱悶,沒想到弟弟如此膽怯。就批評了弟弟幾句,弟弟不說話,卻是滿臉的不高興。第二天,楚風聯係了在龍泉鎮政府工作的同學,自己帶了幾張招生海報和一些招生簡章,坐客運車去龍泉鎮。到了龍泉鎮,楚風給同學打了電話,同學熱情地接待了楚風,並約了龍泉鎮幾所中學的校長和幾位班主任一起吃中午飯。在飯桌上,幾位校長和班主任都積極表示,願意盡力向學生宣傳、推薦南方工業技術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