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采訪結束後,楚風連夜趕寫了稿子,發了郵件。第二天早上醒來後,楚風就收拾隨身物品,準備返回K城。這時,嫣紅打電話來說她已經打聽到雲兒家磚廠的地點了,問楚風想不想去看看,如果想去就和綺蘭聯係,綺蘭今天休息。楚風猶豫了一會,忽然產生一個惡作劇的念頭:“她老公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如果我裝作去采訪,老公恐怕還要熱情地請我喝一杯酒呢,那場麵該有多滑稽。”想到此,楚風決定去看看。於是就打電話給綺蘭,約好了見麵的地點後,楚風對司機說還要去采訪一個磚廠。隨後就開車去接了綺蘭,在她的指引下,來到了Y縣的清水鎮。到了清水鎮政府辦,楚風說要了解一下該鎮磚廠的生產經營情況。一位副鎮長熱情地介紹說鎮上隻有兩家,其中一家是本地人辦的,由於受到旱情的影響,已經停產幾個月了;另一家是Q市鹿城縣人辦的,還在勉強維持著生產。楚風就說想去看看鹿城縣人辦的那家磚廠的生產經營情況。副鎮長立即安排了一名工作人員帶領楚風前去。在他的帶領下,很快就找到了雲兒家的磚廠。雲兒家的磚廠坐落在清水鎮通往外鄉的一條偏僻的鄉村公路旁邊。由於長期幹旱,磚廠門口的公路上,覆蓋著一尺多厚的黃灰。春風吹來,漫天黃灰隨風飛揚,凸顯出一幅荒涼的景象。車子進了廠區,楚風看見一排低矮的平房麵前停著幾輛貨車和一輛小車,猜想那一定是辦公室了,就叫司機停在平房麵前。下了車,場地上堆積著厚厚的黃灰,腳剛踩下去,瞬間就淹沒了鞋幫。政府辦的工作人員在前麵踮著腳,幾大步就跳進了一間辦公室。還沒等楚風走到門口,就迎出來一位五十多歲、身型微胖的長者,熱情地把楚風一行人招呼進了辦公室。辦公室裏的設施十分簡陋:門口擺放著一張舊辦公桌、一把舊漆剝離的椅子。桌上擺著一部電話機,凸凹不平的地上擺放著幾把塑料凳子,牆邊是一把木製長椅。政府辦的工作人員介紹說,這位長者就是磚廠的負責人。於是楚風一本正經地掏出采訪本,一邊詢問生產銷售、采土後的環境恢複、廢棄物的處理等情況,一邊“刷刷刷“地在采訪本上記錄著。長者一邊忙著發煙,一邊熱情地逐一詳細地介紹著。隨後說:“因為今年旱情嚴重,生產、生活用水都是從幾十公裏外的地方用車運來的。這樣一來,就導致產量上不去,今年估計要虧二十多萬元。”楚風一邊記錄著,一邊若有所思地抬頭掃視著辦公室裏的每一個人,心想:雲兒的老公應該在三十歲左右,聽她說長得很帥氣。但牆邊的長椅上坐著的幾個人,從外形上看,除了幾個看上去像是農民工的人外,隻有靠門邊坐著的那個短頭發、穿夾克衫的年輕人稍微精神點,但也不過如此。看見楚風扭頭看著他,年輕人友好地衝楚風笑了笑,楚風也笑了笑。閑聊了一會,楚風就起身告辭。長者熱情地邀請楚風一行留下來吃午飯,楚風婉言謝絕了。送出門後,長者拉著楚風的手,歉意地說:“實在對不起,都忘了給你們泡杯茶。”楚風隨和地說:“不必客氣。”隨後,一行人上了車。路過鎮上時,鎮上的工作人員說鎮領導交代他一定要請楚風一行人在鎮上吃過中午飯再走。盛情難卻,楚風隻好答應。吃過午飯後,在回Y縣城的路上,楚風打開手機QQ,看見雲兒在線,就發信息逗雲兒說:“你猜我剛才幹嘛去了?”雲兒疑惑不解地問:“你幹嘛去了?泡妞去了?”“切。我剛從你老公的磚廠出來,和你老公親切地會晤了一會。”楚風調侃道。“切,我才不信你的鬼話。”雲兒回信說。“是真的。你要不要我描述一下你老公那個廠的概貌特征?”見雲兒不信,楚風簡單地描述了一下磚廠的環境。“啊,你真的去了?你去幹嘛?”雲兒驚恐萬狀地問。楚風哈哈大笑著說:“我去告訴他,我愛上了他的老婆,如果他不愛你,就成全我們啊。”“天啊,你瘋了嗎?你真的這樣說了嗎”想著雲兒焦急萬分的樣子,楚風心裏忍不住直樂。“你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你到底去幹嘛了?”緊接著,雲兒又發來了信息。“嗬嗬。你不是說他很帥嘛,我去看看他有多帥啊。不過你不要著急,我沒和他說什麼,隻是和他喝了一杯酒,就回來了。”看雲兒那麼急迫的樣子,楚風緩和了話語。“天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太可怕了!”雲兒驚呼。見雲兒似乎當真了,楚風連忙安慰說:“逗你玩的。我隻是以采訪的名義去看了看,隨便了解了一下磚廠的生產情況。閑聊了一會就走了。”雲兒聽了,才放下心來,問:“你真的見到我老公了?”“我隻在辦公室坐了一會,裏麵有幾個人年輕人,隻有一個人稍微精神點,其餘的看著都像是農民工。也許那個人是你老公。”楚風說。雲兒就問那個人長什麼樣子。楚風簡單地描述了一下,雲兒聽了,很肯定地說那個人不是她老公。“哦,那遺憾了嘛!等晚上我再去一趟,看能不能遇到?”楚風用淡淡的口吻繼續挑逗。“你敢?看你回來我不剝了你的皮!”雲兒的話裏透露出少有的霸道。“你又不見我,怎麼剝我的皮啊?”楚風反問。“見呢,見呢。你快點回來吧,回來我就見你。”雲兒近乎央求的話,讓楚風聽了心花怒放,恨不得能插上翅膀,瞬間就飛回到雲兒身邊。後來,楚風和雲兒在一起的時候,又提及此事,雲兒說她當天晚上就打電話給她老公,拐彎抹角地問他那天在不在廠裏,她老公說他那天到縣城找銀行申請貸款去了,到了晚上才回來。剛回到縣城,嫣紅就打電話來說她和阿紫請了一下午的假,邀請楚風遊覽當地的名勝古跡。卻之不恭,楚風答應了。接了嫣紅和阿紫後,一行五人就往城外的鳳凰山駛去。車上,嫣紅和阿紫問楚風去磚廠的情況,楚風簡略地敘述了一遍,二人聽完後露出滿臉的壞笑。車子沿著蜿蜒的柏油路,在茂密的山林間穿行。路邊的叢林裏、遠處的山坡上,粉紅色的馬纓花已恣意盎然地綻放在枝頭。農田裏,大片金燦燦的油菜花連綿起伏,車行其間,如同一隻小船漂泊在花的海洋。花是美麗的,縱然隻能短暫而寂靜地綻放,但畢竟在這最美麗的時刻,我們不期而遇了。人生中,有許多美麗的相逢、動人的邂逅,都隻能在彼此默然相對的視線裏,匆匆交錯,成為埋藏在心靈最深的遺憾。綺蘭把頭伸出車窗,大聲尖叫,阿紫拿出相機不斷拍照,嫣紅則滿臉微笑,迷離著雙眼,若有所思。因為有了雲兒的承諾,楚風的心情也無比地暢快起來。鳳凰山是當地著名的風景區,方圓幾十公裏。山上植被茂盛,古木參天,空氣清新宜人。車子在停車場停下後,五人沿著被踩磨得光滑錚亮的石階徒步而上約八百米,就到了一片開闊的地帶,一座巍峨的古刹凸顯眼前。綺蘭邊走邊介紹說,這座古刹乃明朝建文帝朱允炆逃難時途徑此地,停留了一段歲月,化緣修建起來的,至今已有五六百年的曆史。大雄寶殿前麵,是一片開闊地帶。向遠處望去,山巒起伏,天高雲淡,如同一方世外仙境。楚風不禁暗自感歎,紅塵俗世,猶如一張巨大的網,將芸芸眾生牢牢困住。若不能掙脫,縱有萬般尊貴,也難逃命運地捕殺。或許,隻有拋開紅塵俗世的羈絆,寄身於深山大澤,忘情於山水之間,才能獲得心靈和肉體的歡喜自在。進了大雄寶殿,整個殿內金碧輝煌,青煙繚繞,淡淡的檀香撲麵而來。抬眼望去,釋迦牟尼佛像慈眉善目,端坐正中。彌勒佛挺著一個大肚皮,笑嘻嘻地坐在旁邊。二佛旁分別按序端坐佛教中的各位菩薩、尊者,十八羅漢姿態、神情各異,分立兩旁。整個大殿裏莊重而肅穆,安靜得隻聽得到香灰墜落的聲音。楚風怔怔地看著釋迦牟尼佛的金身塑像,忽然在心底暗樂。他忽然想起一則佛教軼事:有弟子問佛祖,為何塑像皆為金身?佛祖曰:“世人皆拜金,故以金身示之。”不曾想,超脫如佛祖,也免不了有媚俗的一麵。可見,要擺脫世俗觀念的羈絆,何其之難!繞過大殿,裏麵是各式禪房。院子中央,一株蒼勁古樸的雪鬆,傲然聳立。整個院落裏,白牆褐柱,青磚綠瓦,禪風清徐。綺蘭說,這裏還接待客人。如果心煩的時候可以來這裏小住幾日,每人每天的食宿費隻需要五十塊。楚風聽了,心馳神往。信步從一道拱門穿過圍牆,就出了寺院。不遠處,翠竹掩映,一座樓閣四角高挑,椽簷上雕龍畫鳳。走近看,高懸的黑色匾牌上寫著三個遒勁有力的金字“崇文閣”。進了大殿,見是孔子的金身塑像。“原來孔老夫子也在這裏。”楚風鞠了一躬,笑嘻嘻地說。大殿旁邊的幾間偏殿裏,分列著孔子向其弟子們講學的場景塑像。楚風靜靜地凝視著孔子的塑像,心潮起伏。曾幾何時,孔孟之道被當做封建糟粕扔進曆史的垃圾堆裏,從而導致傳統文化的斷裂,民族信仰的缺失,社會道德的淪喪,價值觀的扭曲。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民族、一個時代的悲哀。好在,人們經過激烈的陣痛之後,及時清醒了過來,正積極努力地銜係傳統思想,喚醒民族之魂,重補精神之鈣。且不說效果怎樣,但至少讓世界看到了中華民族正在真正地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