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光陰似箭,轉眼年關就要到了。一天,楚風的弟弟打電話來說要在鎮上蓋房子,錢不夠,希望楚風能夠幫助他。弟弟在電話裏近乎哀求地說:“三哥,我實在沒有辦法了,隻有你能幫我了,我可以按銀行貸款利息還你”。弟弟的話讓楚風聽了心裏一陣難過,斷然說道:“你說的是什麼話啊?咱們是親兄弟,要什麼利息?我手裏倒是還有十來萬的基金,我明天就去賣了彙給你。”聽了楚風的話,弟弟千恩萬謝,說:“三哥,你的大恩大德我這輩子都報答不了,我會牢記在心的。”楚風連連製止,說:“兄弟之間,不用說這些。隻要我能幫的,我都會盡力幫你。”第二天,楚風就早早地起來,去銀行把基金賣了,全部彙到了弟弟的卡上。在楚風的支持下,弟弟蓋起了一棟四層樓的房子。此後,楚風不再像以前那樣經常拿錢給小雨,小雨來楚風家的日子也漸漸減少。隻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這天下午,小雨打電話給楚風說要來他家裏吃晚飯,楚風就早早下班回家做飯。吃完飯後,兩人坐著看電視、聊天。小雨說老家打電話來叫她回去,說家裏有事。楚風就拿了1000塊錢給小雨,叫她買點禮物帶回家,順便在家好好過個年。小雨走了幾天的一個下午,楚風在網上遇到小晴。小晴悲悲切切地說:“我能不能在你家借住幾天?”楚風忙問:“你怎麼了?”小晴說:“我前一久交了一個男朋友,前幾天我下班回去,房間裏的東西全部被人拿走了,包括我的衣服,畢業證什麼的。隻留了個紙條,說他被人綁架了,叫我拿5000塊錢去贖人,不然就撕票了。我現在住在旅社裏,是他朋友幫我開的。但是隻交了一個星期的房費,要到期了,我又沒錢。”楚風聽了覺得十分詫異,就說:“你來吧。反正我也要回老家過年去了。你就住我這裏吧,順便幫我照看一下三毛。”小晴說:“謝謝你啊。那我可以下班就搬來嗎?”楚風爽快地說:“可以啊,等你一起吃飯吧。我睡小臥室,把大臥室讓給你住。”小晴再次道了謝。晚上七點多,楚風接到小晴的電話,說她已經到樓下了,行李多,叫楚風下樓幫她拿一下,楚風就立即下樓去。小晴是坐三輪車過來的,車上擺著一個大皮箱,還有一袋書。楚風幫小晴付了車費,又從車上拿下箱子。兩人一起上了樓。吃飯時,楚風詳細地詢問小晴到底是怎麼回事?小晴複述了一邊,強調說:“那個男的說他是緝毒警察。”楚風問:“是不是那個染黃頭發的男人?”小晴露出幾分難堪的表情,遲疑了一下,說:“是。”楚風疑惑地問:“那你有沒有見過他穿警服?”小晴說:“他說他是臥底,平時不能穿警服。染黃頭發也是工作需要。”楚風聽了滿腹狐疑:“會不會是騙你的?”小晴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說:“我也不弄不明白了。有一天我下班剛回去,就有個年紀大的女人惡狠狠地來找他要錢,我現在不敢住那裏了。”楚風連忙安慰道:“那你就在我這裏住一陣吧,不要再和他們聯係了。”又過了幾天,小雨發短信來說:“家裏的事處理好了。”楚風問:“出什麼事了?”小雨說:“和老黃退婚。他買給我的金項鏈、金戒指,要還給他。”楚風冷冷地回了一個“哦”字,就沒再說話。過了一會,小雨突然問:“你是一個人在家嗎?”楚風說:“是啊。”小雨又怪怪地問了句:“小晴沒在你家?”楚風驚訝地問:“她怎麼會在我家?”小雨“嘻嘻”地回了一句。楚風正納悶,似乎小雨知道小晴住在他家。又過了一會,小雨發短信來說:“我家幫我介紹了一個男朋友,過幾天要去相親。過完年我父母就不準我出來了。”楚風心裏突然有些失落,就沒再回話。臨近過年隻有幾天時間了。傍晚的天空漸漸暗了下來,突然下起了雨。街燈在紛飛的雨裏,散發著慘淡的光。楚風惆悵滿懷地站在窗前,俯瞰著街頭。街麵上,擁堵的車輛密密麻麻,不斷地鳴著刺耳的喇叭,看不到頭,讓人感到一陣陣心煩和窒息。那些曾經高懸枝頭、自以為是的葉子,終於被這一陣深秋的冷風拋棄了。惶惶不可終日,不能自保,沮喪地紛紛從高昂的枝頭跌落下來了。雜亂的腳步踐踏上去,沾滿了汙垢,等待的,隻有腐朽和糜爛。一些窈窕的腰肢,還裹在粉紅的裙幔裏,招搖過市,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寒冷。但是,既然不冷,為啥要躲在背風的角落裏呢?真是搞不明白。冷冷的風,從窗口吹了進來,冰凍著楚風的臉。他茫然地站在冷風裏,竊竊地想。傍晚的蒼穹,冷冷的,散發著清冷寂寥的光。楚風突然喜歡上了這種蕭殺的感覺,冷酷中透出一絲嚴謹,真實中含著幾分殘忍。真實的東西往往都是殘忍的。而溫情,在許多時候隻是一層遮蔽醜陋的麵紗。人世間就是因為有了太多的溫情,才變得如此的曖昧和腐朽。得意的肆笑背後是惡棍們得逞之後的張揚和放縱。一陣冷風襲來,楚風感到一陣透骨的暢快,暢快得不留一個死角,似乎心肺都浸透了冰水。這種感覺曾經那麼熟悉:一個瘦弱的男孩,穿著單薄的衣衫,獨自行走在鄉間小路上。路的兩旁,是茂密而枯黃的蒿草。冰冷的風像無數根皮鞭,無情地抽打著他疲憊的雙腿。臉上的肌肉已經麻木,沒有任何知覺。嘴唇,也如同結上了冰,不能自語,唯有鼻腔還呼呼地冒著熱氣。腳下,還有漫長的路要走。破舊的鞋,在長途跋涉中,摩擦出的一絲溫暖。就這樣,獨自在冷風中靜靜地走著,走著。楚風走過了青春年少,走過了魯迅的故鄉,走過了浩如煙海的經詩子集,也走過了那些令人心碎的愛情童話和艱辛坎坷……。也許,他還將獨自走過暮發殘年。窗下,是像螞蟻一般蠕動的人流。一隻小狗,在寒風中茫然地看著車流,不知該何去何從?它的身後,是一排排豪華的餐廳。餐廳裏,正熱氣騰騰地沸煮各種動物們的屍體,人聲鼎沸中,許多的嘴巴在貪婪地咀嚼著。餐廳門口,幾個穿著低岔旗袍的迎賓小姐,不斷地向進進出出的食客鞠躬。可憐的小狗,你是迷路了還是被遺棄了?唉,誰讓你來到這個人世間的?人世間的殘忍和狡詐,是你應付得了的嗎?累,真累,沒意思。楚風點燃一支煙,深深地吸進肺裏。都說吸煙等於慢性自殺,但為什麼還要生產呢?看來有人一直在幹著謀財害命的勾當。楚風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夜幕漸漸降臨。楚風的心也漸漸沉寂下來。和三毛玩一會吧,看它搖頭擺尾的樣子,一到晚上就要纏著楚風帶它去院子裏去玩,白天它是不敢出去的,人多,它害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