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山這邊也有群演,他們工資才四五十一天,不過這邊是管吃管住的。象山這邊的群眾演員沒有橫店多,所以他們天天來,基本上和他們都混熟了。他們的領隊是一個叫小羅的哥們,就他說話還正常些,其他的群演感覺都瘋瘋癲癲的,說話語無倫次。群演裏有個小子,他總愛自言自語,沒事兒還唱唱歌,其他的群演對他很反感。有一次我們在大太陽下集合,我們四個小衙役站在前麵,後麵是群演扮的士兵。馬上開始拍了,大家都過來站好了。就那個小子還坐在那裏,有人喊他過來。他說了句你們真傻,還沒來開拍站什麼。這句話把那些群演惹惱了,有一個人就上去揍他。他就還手和人打了起來,揍他的人人緣好哥們多。三四個人上去圍攻那個小子,他被打的鼻子淌血。豐哥過來,他們才停手。豐哥和他們講這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如果有第二次全都走人。在其它地方打架他不管,劇組裏是拍戲的地方不是打架的。那小子憤憤不平的說要報警,後來聽說那小子回去,就被他們拉了出來。手機給摔碎了,差點給打個半死,群頭也讓他卷鋪蓋走人了。其實要說起來這個群演有錯嗎,有野不是大錯。隻不過人們對於異己總是很排斥,不合群就會被大家孤立和排斥。
其實像這樣的打架事件在劇組裏也是屢見不鮮。在少林裏就曾經有個特約用僧棍把化妝的頭打破了,原因是化妝對他態度不好。我還見過武行的和送飯的吵起來,不過武行的在劇組裏工資高,地位也高,身手更是高。一般沒人敢惹他們,劇組的工作人員對他們都可可氣氣的。那個武行一生氣就把飯全給踢了,滾了一地的饅頭。現場製片也隻是說了他幾句,把送飯的痛批一頓。送飯的對武漢很客氣,對我們就很**。拿我們這個劇組來說,每次我們過去打飯或者是領盒飯,我剛要拿飯他就把我攔住。你是劇組的嗎?在毛驢縣令待了三個月,那個夥計問了我四五次。有時候這樣的事是特別傷自尊的,因為群眾演員的飯和劇組的飯是分開的。群眾演員不能拿劇組的飯,每次他都怕我是混進來的群眾演員。所以這讓我心裏特別不痛快。
平時休息的時候牙膏琪就從他的破塑料袋裏拿出個小鏡子,那個鏡子還是破的。他一邊拿著跟卓哥借來的劇本,一邊塗牙膏。很多時候現場叫人了,他還磨磨蹭蹭的一點不積極。牙膏琪對劇本的鑽研精神倒是很令人欽佩,他會一個人坐在角落裏一句話反複的讀上幾十遍。其實我的耐性真是好,一般人無法容忍他。牙膏琪每天要去跑步,他跑步一墊一墊地。小碎步搗騰的還挺快,不過我始終認為他的跑步方式不正確,這種鍛煉反而對自身有害。晚上他還要在床上做仰臥起坐,姿勢同樣不正規。做二十個就“啊”,“啊”的叫著來得倒在床上。他說自己要保持身材,做演員一定要注意保養。他最喜歡的明星就是範冰冰,他說冰冰就很注意保持身材,冰冰工作忙沒時間敷麵膜就在坐車的時候敷等等。總之牙膏琪就是個怪咖,他明星沒當成,倒學了一身明星的毛病。愛慕虛榮,常在朋友圈發一些虛假的照片和內容。我和他正好相反,在這部戲裏我表現的很積極。有什麼事我都是第一個衝在前麵,有一次現場缺了一個士兵。士兵的衣服又不夠,我就主動把衙役的馬甲脫了站過去。因此我也得到了很多上鏡的機會,執行導演非洲哥,特別喜歡我,說隻要有我在他就很放心。自從得了牙膏琪的指點,我演戲放鬆多了,似乎演什麼都得心應手。這天我被安排演守城館的戲,這場戲我是要給大家講告示。台詞是:“鄉親們,告示已經看不清了。那我就口頭通知大家,最近咱們城裏總是丟人,特別是老爺兒們,伍大人的意思是讓我告訴大家,出城一定要走大道,結伴而行,稱天還沒黑抓緊時間回來,都聽明白了沒有?”。我在演這場戲的時候,先喊了句安靜,讓老百姓停止議論,然後在講到伍大人的時候做了恭敬的手勢。演戲的細節就不多提了,如果想學習的可以去看電影《毛驢縣令》第二季裏我的表演。總之我表現的很好,連那些群演都稱讚我,攝像還給我補了特寫。
牙膏琪也有戲份,他主動找副導演說他對攤位買衣服的老板很感興趣。想演這個角色,這個角色有五六句台詞。為此卓哥大晚上叫他去酒店去了好幾次,他回來這個罵啊,說晚上村裏的狗到處亂跑,自己差點被狗咬了。還說不公平,學良直接給安排角色,我們想演個一場戲的小特約都這麼難。牙膏琪的抱怨也是不無道理,上麵辦事兒確實拖遝,有時候把我們叫到酒店說有事兒,一等就等幾個小時。有些事可以直截了當說的偏偏要兜圈子。
這天我被安排穿士兵,有說詞兒的獄卒沒讓我演。卓哥擔心我上鏡太多穿幫,非洲哥把我叫過去,說一會兒那個獄卒我來演,告訴化妝給我粘個胡子。我興高采烈地換了衣服,粘了胡子,嘿你再瞅我是真帥。這場戲是我和另一個獄卒再喝酒,旁邊正在拷打一名犯人,這時候又押進來一個犯人,我們檢查下把他放進去。我們就開始自己設計台詞了。我說:******,給我狠點打,往死裏打。嘿,兄弟昨晚上宜春院來了個新姑娘,白白嫩嫩的,可漂亮了。另一個獄卒配合著我,我們邊喝邊聊。我:站住。然後過去瞅了眼,我:又他媽來個死豬,進去吧。這場戲我們就這麼玩鬧著拍完了,平時沒台詞我也可以給自己加台詞。有次拍一個獄卒送飯,我在監獄裏巡邏。我就對那幫囚犯說:看他媽什麼看,又不是給你們送飯。凡此種種,我在這九部電影裏串了很多的戲。這些機會來之不易,有時甚至是拿生命換來的。
有一次卓哥現場安排讓我演一個馬車夫,這個車夫沒有台詞。但是很有戲份,車夫駕車行駛在山間。被人從後麵拍了下,後頭沒見人。剛想走就被人打昏了。這場是夜戲,在這場戲之前是一場雨夜埋人的戲。因為要破土,所以大家都上了香,我也趕過去拿了香拜了四方。埋人的戲拍完就是我的戲了,我穿上蓑衣拿著馬鞭,右手牽著馬。那匹馬又高又壯是今天來的馬裏最大的,其它的馬都回去了就剩它一個留下來拍夜戲。我從來沒牽過馬,就問馬師傅怎麼牽馬,馬師傅在一旁愛答不理的告訴我,馬走快了就往下拽著點馬韁。一切準備就緒,我被安排在一個坡上,往坡下牽馬。執行導演一喊預備,燈光開始製造閃電,一閃一閃的閃光像極了閃電。灑水車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幾名場務開始往空中往樹上打水。瞬間大雨傾盆,這時候馬有點不安,我試著安穩它。這時候執行用喇叭對著我大喊開始,我往前一拽韁繩。馬突然不受控製,撒腿就往前跑,我牽著韁繩試圖拽下它,可是它力量太大了。我跟著它往前跑,我跑步的速度很快,初中時候經常獲獎。我不敢送韁繩,我生怕馬撞上攝像和場務。這時離攝像已經很近了,攝像丟下機器躲開了,還好這時馬轉了方向奔著樹林跑去。我實在抓不住韁繩了這才鬆手,馬車撞在樹上。馬車蓋都飛了下來,馬才停住。大家上來問我有沒有事,索性我並無大礙。卓哥把我叫到一旁,告訴我馬要是不受控製就趕緊鬆手,人是第一位。千萬別出事,在劇組裏出了事兒就惡心了。馬師傅過來牽馬,那匹馬身上好多地方都擦傷了,馬還是有受驚的狀態,馬師傅都有點牽不住。最後卓哥要求換人,讓馬師傅上,結果還是一樣的,隻要一開灑水車馬就驚。沒辦法最後把灑水車停了。導演生氣的講我他媽怎麼挑了這麼個破劇本。這場戲終於結束了,我僥幸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