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溫不冷不熱，熱氣騰騰的把洗浴的人圍繞，籠罩，掩埋。曹花兒多少次都閉著眼睛，讓這段溫馨的時間停留，溫暖的時刻隨著水汽蒸騰在自己的身上。有時，薑平也來到自己的盆前，看著這些乳白色的水，歪著頭傻笑。也許薑平就喜歡水，喜歡在水裏麵嘻戲。可是，多數時候，曹花兒還是願意一個人洗澡，一個人身處其間，享受著多少城裏人不能享受的葛粉浴。
“你別進來！你進來這盆水就變味了。”曹花兒和薑平結婚前就經常這樣說，“你們男人身上到處是塵土，水會被你們攪渾的。”
也的確，薑平有一次，乘著曹花兒剛起身的時候就不由分地跳進了這個滿是葛粉的澡桶裏。可是，也就一會兒的事，澡桶中蒸騰的熱氣，讓他嗆得難受，那股葛粉帶來的山味一下子消失得無隱無蹤。
有人說，這些野人參真的通人性，它們能夠辨別的出什麼是男人的身體，什麼是女人的淨身。
從那以後，薑平每每的站在桶邊看著曹花兒光光的在洗澡。
當薑平成了傻子，有時也從輪椅上站起來，摸索著來到曹花兒澡桶的後麵。曹花兒也不說，她知道自己泡澡的時候，丈夫總是在自己的後麵，她也不趕丈夫走，畢竟丈夫想看的和想聞的就給他看，給他聞吧。
丈夫每次站在澡桶的後麵，總是“嗬嗬”地傻笑著。
曹花兒假裝著閉著眼睛，沒有看見丈夫，其實她的眼淚早已經伴著蒸騰的熱氣彌漫了整個眼眶。可是她不願意讓身後的這個男人看見，更不願意讓對麵那些掛在窗戶上或掛在半空中的男人們看見。
曹花兒住在第九社區第五棟的房子裏，因為自己澡筒的位置直對著後麵的窗戶，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自己家的窗戶上掛著一個個的男人，他們都在抱著床單在空中停留著，靜止著，有些床單不能承受長時間的重量，有時男人也會身不由己的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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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當曹花兒在澡盆洗澡的時候，第九社區的男人們就聞風而動，一個個地把自己的床單結成一根根繩子，從四樓，五樓，六樓的窗台上掛下來。有的住在其他幾棟房子的男人，也把床單結成繩子掛在五棟房子頂的落水管上，他們抱著這一根根床單結成的繩子在空中或而仰望，或而翹望。還有一群男人則爬上樹，攀上其他人家的窗台，或是待在窗戶下的高地上，跳著，蹦著，津津有味地聽著樹上男人們的議論聲，驚訝聲－－－－－－
多言住在第六棟房子裏，按理說站在家裏的衛生間中也能看得見曹花兒在洗澡。可是，其他男人都離曹花兒很近，他也想著法子近距離的觀看。於是，他把自家的床單結成一股繩子，係在第五棟房子的四樓住戶多強家的陽台上。
第五棟四樓的男人是多言的堂叔，為人也很熱情，每每堂叔從床單上下來的時候，也不忘記把另一根床單遞給站在樓下的侄子多言。多言感激似地看著堂叔微笑，趕緊招呼著接過來床單，於是像猴子爬樹一樣，幾步蹬就看見了曹花兒家的陽台。有時叔侄一上一下，有時叔侄不分高低的掛在半空中，他們都喜歡講女人的話題。他們和其他男人一樣在空中掛著，舞者，有時也靜靜地在等待著曹花兒的出現，等待著曹花兒澡桶裏裏熱氣騰騰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