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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笑雲的心情是沉痛的,看著棺材中躺得安詳的爺爺,他心裏無盡的自責。
他不明白爺爺為什麼要讓自己將天鳳丹偷走,交給高月。
一連七天,他都守在棺木之旁,沒有見高月,沒有做任何事情。
這七天,寧安城發生了很多變化,唐家忙著喪事,木魚清脆,佛音呢喃,哭聲悲寂,完全一派悲痛深沉的氣氛。
而寧安城也多了很多生麵孔,對於這座很少有人問津的南方邊陲小城來說,這也算是一種盛況了。
這些人的目的,自然是高家,自然是高月。
一連數十天,高家從未斷客,而高月也未曾露過一麵。
就在昨天,宏國學院的人也來了高家,這座建立在帝都,富有修行聖地之稱的學院來了之後,高家便擋下了所有客人。
這座由帝國暗中操作經營的學院,這些年不知給帝國培養就多少人才,可以說,大周帝國有今天的輝煌,這座學院功不可沒。
這樣的一個恐怖存在,高家有理由不接見任何客人。
宏國學院的出現,是寧安城百年來最大的事情,所以唐家的喪事顯得有些冷清,顯得更像喪事。
作為寧安城的霸主,自然有些說不過去。
唐笑雲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爺爺死了,高家不來,甚至連高月也不來,他已經有半個月沒見高月了,所以他決定今天去找她。
他想知道她為什麼不來,當然,最主要的是他很想見她,見她的笑容,見她的酒窩。
一匹白馬,一身孝服,一頭白發,由東向西,向高家駛去。
街道上,無數行人倉惶散開,唯有一個小女孩,正走到大道中央。
白馬疾馳而來,所有人驚呼出聲,小女孩停下腳步,抬起頭,正看到撞向自己的快馬,黑寶石般的大眼睛充滿了驚懼。
白影晃動,唐笑雲已在她身前,他的手上多了一把刀,很短的刀。然後他連刀帶鞘,直接向著馬腦袋砸去。
一聲悶響,沒有鮮血,塵土彌漫,白馬直接倒在地上,雙眼浸出血絲,鼻孔冒出白沫,已然死了。
唐笑雲沒有看自己的馬,而是回身蹲下,看著小女孩。
小女孩大約隻有七八歲,雖然紮著馬尾辮,頭發卻亂蓬蓬的,粉嘟嘟的小臉上還有些灰塵,她身上的衣服很單薄,任誰一看,都知道這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小乞丐。
像這樣的人,寧安城很多,每天不知道要死去多少。
對很多人來說,他們的生命可有可無,沒有誰會覺得他們可憐。
若是唐笑雲撞死她,沒有人會為她得罪寧安城未來的主人。
但唐笑雲沒有,因為他熱愛生命,也珍惜生命,不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你沒事吧?”
小姑娘仍在驚懼當中,許久才回過神了,搖了搖頭後,一雙大眼睛看著唐笑雲手中沒有出鞘的刀,有些害怕的退後幾步。
唐笑雲一愣,看了自己的刀一眼,回頭看已經沒氣的白馬,又看著自己的刀。
他不喜歡修行,因為他不會,所以他練刀,從小到大,一直在練,但他沒有用過刀,剛才那是第一次,他沒想到自己能這麼輕易得打死一匹馬,甚至阻止了馬前行的速度。
那樣的速度,那樣的力量,又有幾個人可以阻止?
他收起刀,笑了笑:“我送你回家吧。”
小姑娘低下頭:“我沒有家。”
唐笑雲一愣,他實在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的人。他看著小姑娘,覺得很親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荊湘玉。”
唐笑雲以為是金鑲玉,讚賞道:“很好聽的名字。”
他想了想,道:“你父親肯定是個像我二姐那樣的人。”
小姑娘不知道他二姐什麼樣,回道:“我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隻有一個爺爺,但他死了,名字也是爺爺取的。”
她同樣覺得唐笑雲很親近,所以將這個她一直沒有說過的秘密說了出來。
唐笑雲微微皺眉,有些心酸,有些可憐,更多的是同情:“如果你沒有地方去,那去我家怎樣?我二姐肯定會喜歡你的。”
因為唐笑雲蹲著,小姑娘剛好與他平視,她看著唐笑雲的眼睛,淡紫色的眸子如兩口古井一般,很清澈,卻看不見底。
她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唐笑雲站起身來:“不過我現在有點事,你可以在這裏等我回來。”
小姑娘抬起頭:“我跟你一起去。”
她似乎怕唐笑雲丟下她一般。
唐笑雲想了想,笑著點了點頭。
小姑娘拉起他的衣角,向著西邊走去,一大一小,一個白發孝衣,一個流浪乞丐,這樣走在路上,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高家門前,唐笑雲拉著小姑娘,卻被擋在就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