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屏兒想了想:“我爹。”
嚴無謹咕嘟咕嘟喝水的樣子豪爽的像是在喝酒,放下水囊,他笑起來:“沒人告訴我,我當然不知道自己幾歲。”
蕭屏兒沉默。
她從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會有人不知道自己的生辰的。她一直以為,像嚴無謹這樣錦衣玉食的人,就算少年流浪,也會是個兒時驕縱的家夥。
卻原來,他連一個能夠告訴他生辰的人都不曾有。
正想著要不要安慰他幾句,馬車突然停住了。
“怎麼回事?”
嚴無謹在一邊歎氣:“這個馬車大概也保不住了。”
“有人擋路?”
“有很多人擋路,”嚴無謹苦笑:“今天算是太平的,居然黃昏時才有人出來。”
蕭屏兒心裏一動,想起了堯莊主的話,試探道:“這幾天你殺了多少人?”
嚴無謹挑眉輕笑:“有小於這個天下第一的殺手在這裏,還輪得到我出手?”
蕭屏兒笑笑,沒有說話。
她說不清自己希望聽到怎樣的回答。
她很好奇為什麼堯莊主千叮萬囑要她看住嚴無謹不要他出右手劍,又不是沒見過他化身血刀的樣子,雖然殺人太多,可是也沒有什麼其他可怕或奇怪的事情發生,可不知為什麼,她就這麼信了堯莊主的話,心裏總覺著,若是真的讓他用了右手劍,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但是到底是什麼事,她又想不出來。
馬車外沒有對話,直接響起了打鬥聲。看到嚴無謹老神在在的樣子,蕭屏兒也不太緊張了,隻是坐在車裏靜靜的聽著外麵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嚴無謹皺起了眉毛:“有點不對勁……這次的人,不同以往啊。”
“怎麼?”蕭屏兒轉頭問他。
“這次的人居然不襲擊馬車,隻和小於一個人較勁。”
蕭屏兒也覺得不對勁,馬車這麼大,就算於滴子的功夫再高,也不可能將一輛這麼大的馬車保護得滴水不漏。
挑了簾子向外看去,果然有二十幾個人都一齊在於滴子身邊招呼,沒有人向馬車這邊走來。
馬車外有二十幾個人,擺成了一個陣,將於滴子團團圍在中間。
“這是什麼陣法?”
蕭屏兒轉頭向嚴無謹看去,卻發現他已變了臉色。
“這是殺陣。”嚴無謹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外麵,車簾外微弱的天光泄進來,在他的臉上勾勒出刀削一般的輪廓來。
他似乎很緊張。
身體緊繃,並且不自覺的控製著自己的呼吸。
蕭屏兒從沒見過他如此緊張過,在知道要與於滴子比劍的時候不曾有過,在萬劍莊成為眾矢之的的時候也不曾有過,在麵對幾十個以死相拚的對手時也沒見過他緊張,外麵那二十幾個殺手,到底是什麼來頭?
馬車外殺陣中的於滴子招架已經有些吃力。
蕭屏兒皺眉,看了看嚴無謹臉上神色,微微沉吟:“你別動,我去。”
“蕭丫頭!”嚴無謹叫住她。
蕭屏兒回頭對著他笑:“我知道,少造些殺孽,對不對?”
嚴無謹也笑,將一個物件扔了過去:“用這個。”
蕭屏兒伸手接住,才看出他扔給她的居然是血刀的劍。精鋼為鋒,黃銅做柄,鯊魚皮鞘,看起來要重一些長一些,握到手中卻發現十分輕盈,輕輕一彈劍做龍吟,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寶貝,說不定要比她的修盧劍還要名貴。
嚴無謹坐在車棚暗影裏,微藍的眼睛深邃不見底,語氣竟有些凝重:“千萬小心。”
蕭屏兒點頭,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