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三郎走後,藍衣進了屋子,析秋招手讓她打了盆水,洗去臉上過重的厚粉,又重梳了一個新婦頭,換了一身大紅襦裙,坐於桌前等著那所謂的送食人。
大半個時辰過了,那送食之人並未到來,從早上就未進食的析秋,此時已經餓得不行,看著桌上的喜餅,正打算著要不就著溫酒吃上幾塊?
卻聽得外麵一陣嘻鬧之音:“我等且來看看嫂嫂,還請丫頭們行個方便。”
說著的同時,門從外麵推開,析秋在聽到聲音之時,就已端正的坐於床邊,雙手疊放於腿上。
待那幾人進來,析秋順眼看去,見三人皆梳著婦人發型,其中有兩人臉型有點相像,且眉眼間多多少少帶了點英氣,猜想著,這大概就是侯府大房蔣氏,蔣夫人所出的一雙姐妹花了,另一位不過十七八的年歲,想來是亓容錦的媳婦董氏。
為免認錯人,析秋作了幾分‘羞澀’狀,在哪低著眸,卻見三人上上下下將她掃了一遍。
一個英氣的婦人癟了癟嘴:“還以為美上天了,卻原來也是差強人意!”
另一婦人接著笑了笑:“倒也不算太差,也是配得上的!”
析秋冷笑,這一句配得上是抬高她呢?還是在貶低著亓三郎?
董氏笑著走前幾步:“雖說沒有那傾城之貌,倒也算是小家碧玉一枚,能有此福氣嫁來,也算得上積福不少!”
析秋聽著這群子人明裏暗裏將她貶了個遍,心裏不乏冷歎一聲:當真是高門大戶不好混!
幾人正說得開心,析秋裝‘害羞’也裝得正起勁,卻突聽一道冷沉之聲響來:“大姐二姐當真是好興致!”
三人驚得回頭,看著亓三郎正一臉冷酷而來,俱都不大自然的笑了笑。
“快成一家人了,就忍不住好奇的過來瞅了眼。”
亓三郎站在那裏,雙手背後,不苟言笑:“瞅完了?”
亓容泠有些不滿於他的態度:“我一做大姐的,難不成還不能瞅瞅自已的弟媳?”
“無人說不能瞅,大姐不正在瞅?”
一句話噎得亓容泠有些冷了臉,一旁的老二亓容漣趕緊暗中拉了自家大姐衣袖一下,麵上笑得和藹:“正好瞅完了,就不擾了三郎你跟弟媳的良辰美景了。”
說完,拉著尤為不甘心的亓容泠向著屋外走去。
待人走光,亓三郎轉頭看著端坐於床頭裝害羞的女人,挑了挑眉:“姑娘似乎膽子變小不少?”
析秋亦不理他,從床上下來,坐到桌邊,撚著一塊喜餅送於嘴中,待一口下肚,這才笑了句:“有時候還是要藏藏拙,冒頭太厲害,容易給磨平了!”
亓三郎看著她吃著喜餅,皺了皺眉,正準備抬腳之時,卻見房門打開,卻原來是下人送飯菜來了。
為首的女子嬌俏豔麗,看到亓三郎時福了福身:“三爺!”
亓三郎頷首,待女子將飯菜放下後,揮手讓其出了新房。
析秋看著冷清之極的新房,正奇怪著為何沒有人前來鬧洞房,卻聽得亓三郎冷淡的聲音傳來:“你且先吃著,我去淨房換身常服。”
析秋沒有理會,他眼神暗了暗,一般這種時候,當然是由妻子來服侍丈夫換衣最好,可看她那樣,並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一個臉黑,自已繞過屏風向著另一邊的淨房而去。
析秋看著幾個菜品,當真有些餓極,卻並未動筷,等著亓三郎出來時,見他眼中有了點點滿意,不由得暗自撇了撇嘴。
兩人相對無言的就著酒,吃著菜,待吃飽喝足,已是到了天黑之際,室內紅燭高亮,析秋是不慌不忙,亓三郎喚人來撤了殘羹剩飯,亦是坐在那裏不言不語。
兩人都不是矯情之人,兩人亦都是知道接下來該發生什麼。
亓三郎看著析秋,一雙大掌在紅色常服下,簡直是握了伸開,開了又握,見對麵的女子毫無半點嬌羞之意,坐在那裏又不動如山,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的他,隻覺得嗓子眼堵得難受。
析秋突然的一個抬眼,正好望進亓三郎那鷹眼深潭裏,莫明的心裏一緊,有些不自然的別開了眼,無從發覺,對麵之人亦是微微的輕籲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