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風雨操場,此刻,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主席台下,數萬學子穿著統一的天藍色長袍,瞳孔從紫色,藍色,青色,綠色,不一而足。所有的人,目光聚集在主席台中央,靈級水晶旁邊,那個唯一擁有者黑色瞳孔,叫做藍緣的青年身上。
此刻,他目光呆滯,看著靈級水晶上那個始終在紫色刻度線下方一點點跳動的水晶槽,眼眶溢滿淚水。
“藍緣,靈級零級九星,不合格!”
靈級水晶旁,一個赤色瞳孔的中年男老師,走到藍緣身前,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而後來到主席台的話筒前,一副異常冷淡的語氣宣布道:“一年級生藍緣,經過一年的修習,靈力等級依舊未達到學院的最低等級限製一級零星。依照清水靈學院的院規,將予以開除處理,即日逐出院門!”
隨著中年男老師的話音剛畢,主席台下,喧鬧的聲音如波浪起伏,瞬間湮沒了風雨操場。
“我去,怎麼可能啊?修習了一年,靈級早就該突破一級零星了啊!”
“沒有突破一級零星,就無法召喚體內的靈器!沒有靈器,在對戰中就喪失了最根本的保障。”
“也不知道他怎麼修習的?一年時間啊!我爹說過,從普通人修煉到一級九星以前,是最快的時間段。我剛入學院的時候,才零級一星,如今一年過去了,都達到了一級三星了!”
“玩去了吧,肯定是沒認真修行,要不然,怎麼成績會這麼差?”
“天賦差一些沒關係,但是,既然選擇了修行,又怎麼能不認真呢?哎,後悔去吧。”
……
兩個穿著紫色長袍的青年,手裏提著一個包裹,從人群外走上了主席台,將包裹塞給了叫做藍緣的青年。
藍緣低著頭,看著地麵,兩手接過包裹,微微有些顫抖。
清晨的陽光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可是,藍緣此刻隻感覺到一股冷到骨子裏的冰涼。
“學院九時將會關閉院門,不再允許任何人出入。現在已經是八點四十了,你最好立馬出去,要不然,作為非清水靈學院的學生,未得學院許可的情況下,擅自留在學院,要承受不輕的懲罰。”中年男老師冷聲道。
藍緣愣愣地點了點頭,更確切地說,他不敢抬頭。淚水早已壓抑不住,一滴滴落在了主席台的地麵之上,主席台下的草坪之上。
他能感受到操場上,那些異樣的目光。
他能感受到,一片天藍色的海洋中,自己這個唯一一個沒有院服的人是多麼地紮眼。
他很難受,從未有過如此難受。
穿越以前,他好歹是一名天之驕子,而如今,自己這名天之驕子,在這個異界,卻成了吊車尾!最垃圾的吊車尾!全院成績最差,差到被學院開除!
他很迷茫,又很糾結。
他發誓,自己也和那些人一樣努力修習了,不,甚至比他們更加努力!
然而,成績卻是如此,為什麼?
難道是智商問題?可是穿越前,自己的讀書成績絕對算是名列前茅!
難道是資質?學院裏有很多像木頭一樣,一加一都要思考半天的人,別人也過了這次考試。
腳步如灌了鉛一般,舉步維艱。
耳邊,嗡嗡的聲音如蒼蠅一般。
許久許久,久到幾個世紀已經過去,藍緣抬起頭,看著鐵門裏那熟悉的鍾塔,那熟悉的楓樹,那熟悉的花圃,心裏的委屈卻是再也壓抑不住。
蹲在路邊,雙手抱膝,蜷縮著,哀嚎著,這個世界真是太恐怖了!
路邊的行人經過他的旁邊,紛紛指指點點。
“看,這就是不努力修習的結果!”
“我要是有這樣的兒子,一棍子敲死算了!”
“女兒啊,你要看清楚,這種男人一輩子都不能要!”
“兒子啊,你要記清楚,不能跟這種人一樣沒出息。”
……
哭久了,哭累了,站起身來,藍緣迷茫地看著天邊。作為一個穿越者,自己算是最失敗的一個吧?
好不容易進入了靈級學院修習,卻不到一年的時間裏就被人開除了,這要是傳出去,自己就別見人了。
可是,接下來怎麼辦?回家?藍緣腦海裏浮現那破落的茅屋,那手上長滿老繭,眼睛渾濁的老人,自己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那個便宜爺爺。他要是知道自己被學院開除了,估計會傷心地昏死過去吧?
不管是二十一世紀還是這異界,被學院開除都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村子裏的人看向自己,眼光應該比學院裏和路邊這些人的眼光好不到哪裏去吧?那些眼光,應該能夠將自己撕成無數碎片,讓自己夜間輾轉反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