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主,玉兒還你自由!”那女子說話,帶著滄桑的笑意。
於是,手起刀落。
她借著我的手,殺死了“誇父”。
那虎魄插在誇父的心上,時間靜止,萬籟無聲。
“叮——!”一聲脆響,誇父的遺身最後化作千萬碎片,與吾鳳一樣飛散在血魔淵不堪的血池裏。我手中的血玉,也應聲而碎。
一切太過突然,仿佛一場夢境,夢醒了就這樣重新歸於平靜。我隻記得在最後,一男一女兩個聲音同時發出歎息,似乎是解脫。
片刻之後,血魔淵由於“誇父”的死亡而開始劇烈晃動崩塌,碎石紛紛砸落,臨柏快速拉著我,往瀑布之外逃去。
我在臨走前一刻,將把手中的碎玉,一並撒向血魔淵之中,讓她與誇父共葬。不論他們的故事如何開始,經曆過什麼,且讓他們在這裏結束吧。
……
鬥轉星移,流光飛逝。
美人相公悄然走到我身後,俯下身子擁住我的脖子。
“今日感覺可好?”他柔聲問我。
我從思緒中走出來,側頭對他抱怨,“你天天讓我蹲在這裏曬太陽!別以為這樣我就不會發黴!我要出去玩!”
臨柏低笑,不答應也不駁回。長臂伸到我旁邊的小茶幾上,拿起方才翻在沃之野叛亂那一章的《八荒異世錄》。他默默看了片刻,忽然對我說:“蠻蠻,那時候我寧願死的是我。”
“嗯,我知道。”我從他手中搶過那本野史,合起來放在旁邊。
麵對死亡的時候,他們總是那麼爭先恐後,好像我在黃泉的另一邊,而不是活生生的站在他們麵前這一個。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們誰都不死,我也不死。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但是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又何必如此介懷,起碼現在每個人都很幸福。
我和臨柏,墨北和紫蓮,夜夜心和君天末,玉禳和黑月,玉軒和青墨,謝珠華和李毅,陌千城和宋儒,清清和書生,海星和阿亮……,連白慕也在一群人的幫助下,找回了她失去多年的愛人,有情人終成眷屬。
所有的情人故事告訴我們,隻要心中有美好的願望,大多數的真愛還是可以獲得祝福。比如陌千城教會了清清如何與凡人命運相連,生死與共,她再也不用做墮落的魔族;還有我則求玉禳開了個後門,把公子長卿的魂魄修繕完後投生在仙人道裏,以後他就能和白慕長相廝守。
而辛澤終於打敗了白衣,把他關在魔界最幽暗的地牢裏,聽說在天庭還與齊月長公主鬧得不可開交;喜兒和十四玉也冰釋前嫌,兩人依舊生活在西山的小屋子裏,不知道是誰壓倒了誰;就連其凰上仙也走出了過去的陰影,與她父親天咫相互扶持著離開了我們的視線。
說起其凰,我忍不住又是一陣歎息。
其凰的眼睛盲了。
那天武曲將其凰從血魔淵中救出來的時候,她的眼睛不停地流血。
我想幫她治一治,卻發現誇父留在我身上的神力已經隨著他的消逝一同消失。那麼一個瞬間,我竟然很無恥的覺得渾身輕鬆。以後天下蒼生與我再也沒有那些牽連,再也不用讓我如同皮球一樣被人爭搶。
流著血淚的其凰清醒過來,第一句是喊我的名字。
我便過去好生安慰她,“你會沒事的,我保證。”卻不知道怎麼告訴她吾鳳已經死去的事實。這世上,再也沒有那個拿她毫無辦法的好哥哥。
她卻搖頭,或許是女人的直覺,她說:“我這一輩子,一直活在錯誤裏。吾鳳哥哥再也不可能保護我,我自己犯過的錯誤終究是要自己償還。”說罷,竟是雙手硬生生往自己的眼睛裏插去。血淋淋挖出了自己的一雙眼珠子。